第101章 唯愿君安（101）
“你不去找阿离姐吗？”
“我们约好了要在这里吃饭，她一会儿就会到了。”
掌柜端了茶水上来，询问菜品。
“李莲花，阿离姐要吃什么你大可都点上，今日这顿我请了！”苏小慵骄傲的拍了拍胸脯，她兜兜里有钱~
“掌柜的”方多病和关河梦已经来了“我包下这间客栈的时候跟你说什么来着？”
“公子说，这个客栈里所有客人吃的住的都算到您的账头上，唯一强调一点，就是有个素衣布包，腰间挂着莲花腰牌，叫李莲花的人，若是他独身来此，便不准他进店。”
掌柜的说完，愣愣得转身看向李莲花“莫非客官是……”
“我就是那个不让入住的客人啊~”
“还愣着干什么呢？”方多病用笛子拍打着掌柜的肩膀“赶紧清桌！”
“方多病！”苏小慵拍案而起。
“呦~这么热闹呢？”
众人回身，原是长离走了进来。
“阿离姐~”苏小慵走过来牵住长离的手。
“你们也是来参加乔姑娘的婚宴的？”
“是。”
“对了，我方才听你们说清桌。清什么桌啊？”
方多病立时感到汗流浃背了。
怎么办，做坏事被发现了……
苏小慵这个就来劲儿了“都是这个方多病！阿离姐，你是不知道，这家伙趁着你不在，在这儿不停的欺负李莲花！”
孟长离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方多病，然后松开苏小慵，走向李莲花。
“怎么了？”
花花自然的将人搂在怀里“也没什么。我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会叫人欺负了去呢？不过就是在大庭广众下说我开假药骗人，又让客栈的掌柜的把我赶出去嘛~没什么的，我本来就是为了等你。只是要让你再饿一会儿，等我找找，看看有没有没被方多病包下的酒楼。”
孟长离暗自吃惊，不愧是中了碧茶之毒的人，真是泡的一手好茶。
“是这样啊~”孟长离似笑非笑得看向方多病“我记得……那天你是和我说好了要回去的。也答应你，下次见面请你吃饭，怎么还记恨起花花来了？几天不见，你都学会耍阴招了？”
长离突然看向方多病的身后，笑的异常温柔“方多病害我家夫君受了委屈，晓凤姐姐~这小侄子，你管不管啊？”
方多病僵硬的转身，见何晓凤就站在他身后，她笑的越灿烂，方小宝也就越慌。她走向他一步，他就猛的咽了一口唾沫。
“管啊~自然是要管的。”
“小……小姨……你怎么来了？”
何晓凤微微一笑，上去就揪住了他的耳朵“我不来怎么知道我的好侄子在这儿大耍威风啊！好啊~方小宝，你厉害啊！你就是这么闯荡江湖的是吧？哪儿学回来的一身臭毛病，仗着有几个钱就在这里仗势欺人！
你信不信我让你娘立刻把你变成穷光蛋！你就在这个客栈以身抵债吧你！”
“小姨！疼啊！你松手，你听我解释啊小姨！”
“你给我闭嘴！”何晓凤看向客栈老板“给这桌上最好的酒菜，账算在这小子头上。”然后又看向李莲花“李神医，今日是我天机堂管教无方，我何晓凤代我姐姐姐夫向您赔罪。日后必定携赔罪礼到访。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何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李莲花摆了摆手“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罢了，谁会当真呢~”
“多谢李神医。”何晓凤转脸看向孟长离“阿离妹妹，一会儿姐姐再来找你玩啊。姐姐先去解决一下家事。”
然后瞬间变脸“你个臭小子，给我过来！”然后用的拽着方多病的耳朵带着他离开了。
长离看向一脸懵的掌柜，伸出指头点点他的肩膀“那个……请给我们把所有好吃的都来一遍。”
“阿离~”花花无奈一笑“我们吃不了那么多。”
长离却不以为然“可这是方多病的欠礼，他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所以你知道的，我并不想让你那么轻易就原谅他。”
“坐吧~”
四人入座
关河梦看向李莲花“李前辈，在下有一事讨教。我有一位病人，因为中毒疯癫，自言日见鬼魅，惊悸怔忡，夜不能寐，而后持刀杀人，十分狂躁，我用要数日，银针刺穴，却就不见效。”
李莲花看了一眼长离，见她也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便缓缓开口“病人若是武林中人，内力不弱的话，可试过取新鲜虎掌，加以处理，继而服下。”
“虎掌乃剧毒，未经炮制岂可轻易服用。”关河梦一脸的不赞同“这无疑是在用内力修为搏一次性命，是在杀人。”
“关公子此言差矣。”长离拉住李莲花的手，花花便没有开口“您这位朋友现在的情况如何？我想，如果真向你说的那般，此人好一点就是这么疯着。若是差一些，那就是不仅疯癫，身体还在以不可挽回之势迅速衰弱下去。这前者是慢慢耗死，后者也不过是死的快些。”
“关公子若是真想救那位好友定是什么法子都已经用过了。既然都没有效果，就要试着走走自己从未走过的路。你也说这是博一线生机，也就是赞同了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有成功的几率。
你说这法子是在杀人，可我倒是想问问，你明知道，若是成功，好友就能活下来。却因为拿不准，便不愿意尝试，不尝试便彻底断了活路。你这样，难道不也是在杀人吗？”
“你！你这是诡辩。”
“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长离微微一笑“关公子不愿意使用这法子，不过是因为成功的可能性太低。在你眼里这是赌，不是赌赢就是赌输，这痊愈的可能性便是一半一半。
可若是换一个人呢？擅毒医之人，使用以毒攻毒之法实在是家常便饭。在那些人眼中，成功的把握大大增加，这便不是赌，而是一次很普通的治疗。”
李莲花为她倒了一杯水，长离小小的抿了一口“我觉得，关公子先别这么快否决这个法子。不如去找一找这类的医者，问问他们怎么看。”
苏小慵见气氛有些不好，立刻打圆场“关大哥，只要有人以至纯内力化解毒性，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天下，有几个人有这种功力。”关河梦反问“至纯内力非扬州慢莫属，他有何本事让李相夷活过来。这以命试毒的法子，如此残忍恶毒，你还替他说话。”
“关公子！”长离的语气有些冷了下来，手中的水杯用力的放在桌子上，眼神中带着些许烦躁。李莲花一把抓住她的手，试图安抚她。
长离垂眸深深吐出一口气，再次抬眼看向关河梦，眼里的怒意已经被强压了下去“关公子，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若是你的眼界如此狭窄，只有完全的把握才敢出手，医者这条路，你是走不长的了。
还有，不论是救人，还是做人，妄下判断永远是蠢人才会做的事。你若是不了解毒医，可以保留意见。若仅仅因为自己的不了解，就对毒医心存偏见，对他们的治疗方式心存偏见，那就太过愚蠢。”
“你！”关河梦还是不能接受“以毒为药有多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夺人性命。怎是轻易就能尝试的。”
“荒谬”长离冷笑一声“哪一位医者的经验不是靠人命堆起来的？你的针法，难道是靠木头练出来的？在你成为乳燕神针之前，你没救过人？又或者你救的所有人都活下来了？那些你没救过来的人难道就是活该吗？”
“你所学的医书，所知道的那些草药的功效，那个不是靠人命得到的？医者，本就是踩在生命上去挽救生命。在你失去尝试的勇气的时候，你的行医之路也就只能这样了。”
关河梦气的握拳，却无法反驳。
长离微微眯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若是玉面书生来为你好友医治，你愿是不愿？”
关河梦那一瞬间的犹豫被长离抓住了“你犹豫了……为什么呢？为什么玉面书生就可以了呢？因为你也知道吧，他是这个江湖上最会毒的医者。如果是由他出手，即使是同样的方法，痊愈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即使失败，他也一定能控制住局面。
所以你否定的不是这个法子，而是在否定李莲花罢了。
因为李莲花只是个没来头的家伙，也没什么光辉事迹来证明他的医术，他提出这么危险的法子就是不自量力。所以你才会觉得他是在草菅人命。”
李莲花见长离还想说什么，便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凑近她，轻声哄着“好了~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小二正好上菜，长离便不再与他争论，开始专心致志的吃饭。
李莲花看了一眼关河梦与苏小慵，到底还是没多管闲事。哎呀，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
“阿离姐~”临近分别前，苏小慵凑到孟长离的耳边低声说道“李莲花让我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只是我不知道今天会遇到你们，所以没有带在身边。明日巳时，郊外竹林见。”
长离微笑着点点头，他们便分开了。
……
“你今日……”
“我就是不爽他这么对你说话。”长离知道花花要说什么，她抱住他的手臂，双眼看着前面的路“我明白他对苏小慵的心思，也能理解他对你的敌意。可是我接受不了他对你的态度。”
“本来嘛~我就当你们是在商讨案例了。他医术不错，你们两个讨论可能还会对彼此有益。可他这个人，年轻气盛，一看就是从来没跌倒过。一帆风顺的日子过太久，眼界就太过狭窄。总是以自己的认知去看所有问题。最关键的一点，真不会说话！”
长离皱了皱脸，李莲花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对关河梦的嫌弃。
“杀人？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想起关河梦那糟糕的用词，长离就觉得无语“他可以说以毒攻毒这个法子太过冒险。甚至可以说它太过激进。但他怎么可以用杀人来形容这种治疗方法？用了这两个字，他把你当成什么了？残忍恶毒都说的出来，我看他真是疯了。”
“没办法啊~”李莲花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毒医本就受到歧视。”
“可正是因为危险，所以那些优秀的毒医才值得被称之为天才，不是吗？”长离微笑着反问。
李莲花微笑着挑了挑眉，然后贴近她的脸，低声说“这样自夸可不好哦~”
“是吗？”长离也凑了上去“可是我是在夸你诶。”
李莲花直起腰“那就多谢夸奖啦。”
“切”长离笑骂“你倒是谦虚。”
“哎~我就是接受不了他明明没有了解过你，却又擅自将你定义。他问你方法，你给出了一个方法。他就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也不相信你能做到。他可以不赞同，但却要把话说的那么死，直接就把你定义为了恶人。
烦死了，越想越气。这个狂妄的臭小子，你一定要找机会狠狠打他的脸！让他再也不敢小看你。”
花花无奈微笑“好好好，有机会了我一定在他面前好好证明一下自己。努力不给你这个师傅丢人。”
“嗯。对了，苏小慵约我们明日巳时在郊外竹林见面。你让她查的那些东西已经有眉目了。明日我同你一块儿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