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唯愿君安（119）
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一想到那些可怜的姑娘们的长离的心情就不自觉有些沉重，然后亲身感叹到“这该死的世道啊……把那些善良的人逼得双手沾满鲜血，也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那恶人逍遥了一辈子，最终的结局也不过就是一死。眼睛一闭，所有的痛苦就都结束了……可那些被折磨了大半辈子的人，光是想要挣扎着活下去，就必须得舍去一切。清白，尊严，甚至连良心都得挖出来喂狗。
可即使拼尽全力，逃离了那个只会带来伤害的地方，可身体以及心灵上的创伤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这人啊……一旦学会了长大，就永远没有办法变成最初的模样了。”
长离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和你说这些干嘛呢？日后你就知道了。”她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和花花同行。
李莲花皱着眉头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不断的思考着她感叹的那些话。
长离离开是因为她知道她自己的情况。
在?莲花楼?里所有的案件当中，长离最感到心疼的，也是最能与之共情的，便是满山红的那些女子。那些生活永远无法迎来happy ending的女子。
她们的人生早就被毁了，即使她们合谋杀了玉楼春，逃离了那个地方，她们也永远不可能得到常人的幸福了。
可她们本该是自由的飞鸟，湛蓝的天空才是她们的主场。偏偏这地上的荆棘困住了她们的双脚。为了脱离那片荆棘，她们拼了命的挥动翅膀，美丽的羽翼变得伤痕累累，每个人的身体与心灵都变得残破不堪。在那些灰暗无光的日子里，她们唯有相互支撑，彼此激励，才勉强着不至于倒下。
长离知道，杀人是不对的，可……玉楼春难道不该死吗？这件事，她没办法站在中立的角度去阻止那群姑娘们的行为。长离也知道，此局……无解。
她晃晃脑袋，把那些极端的想法抛开，可到底还是眉头紧锁，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努力的安抚自己，告诉自己，只要豁得出去，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只希望，一切都能按照她的计划顺利进行。
……
慕婉山庄
石水急匆匆得赶来找肖紫衿。
“石院主此来，是为了江湖上突然出现不利四顾门的流言吧。”
“正是”石水冷冷得看着他“不知是什么人在传播，单二门主当年是被李门主逼死的。这种狗屁不通的话，通通都是诽谤之语。”
“其实，我也略有耳闻。”
“百川院派我今日起来与您商议此事，肖大侠打算怎么办？”
“我决定重办当年的四顾茶会。一来广邀江湖上的朋友，让旧部重归，二来澄清谣言，上下齐心。”
石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四顾茶会是李门主的私人茶局，你凭什么办？”她似乎是想到什么，突然冷笑一声，看向肖紫衿的眼神满是嘲讽“复兴大会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看来人家孟姑娘的警告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你敢办四顾茶会，就等着人家孟姑娘过来把你给劈了吧。不可理喻！”
石水不愿再与他废话，肖紫衿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她很清楚。她更明白这个男人有多不要脸，他言尽于此，若是还敢办那个四顾茶会，人家李门主的小师妹一定会亲自来处理的。到时，她可不会站在肖紫衿这边。
她白了肖紫衿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石水的态度让肖紫衿气的火冒三丈，可又不能表露出来，便只好用力的握拳，将那股怒火往肚子里咽。
……
肖紫衿回后院去浇花，乔婉娩也找了过来。
“婉娩，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撞见了。”肖紫衿立刻笑脸相迎“这满园的花儿都是我为你选的，喜欢吗？”
乔婉娩的表情很不好“紫衿，关于李相夷的那些流言，你听到了吗？”
肖紫衿值得假笑“都是些风言风语罢了，不过……关于他的事你总是格外紧张。”
“我查过，那些流言是故意传出来的。”乔婉娩并不打算和他兜圈子。
“你是在怀疑我？”
“我对相夷早已没了半分爱意，她只是一个朋友而已。过去十年，我的身边只有你，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我重掌四顾门，你不曾助我。可只要李相夷流言一出，你就急匆匆的跑来质问我，你对他是没有半分爱意，只有满心真情。你别忘了，他现在可是有妇之夫！”
乔婉娩只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你果然已经知道了，怪不得你不愿意信我。我从不议事是因为什么你不明白吗？四顾门……”
乔婉娩苦笑一声“这里是慕婉山庄，这是我们的家！不是四顾门！我不是傻子，复兴大会那日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你这位置坐的名不正言不顺，你让我如何陪你议事。”
“你终于说出来了，对吧？你也觉得我不配做那个位置，是名不正言不顺。是吗？”肖紫衿气的要炸，对李相夷的嫉妒到达了顶峰“他创立四顾门，我重建四顾门。他是门主，我也是门主。别人也就罢了，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在你的心里我始终不如他呢？”
“紫衿……”乔婉娩只觉得心力交瘁，实在无力与他争辩，双眸注视着他然后缓缓后退与他拉开了距离“我们都已经累了，该冷静一下，想想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坚信，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一直欺骗自己，我不停告诉自己，你想要四顾门是为了武林正道，是为了江湖和平。”
乔婉娩闭上双眸，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泪水便不自觉的滑落“我错了……你就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战利品。你和我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他。”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肖紫衿“而是你！你说我放不下他，可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如今早已两清，说好听点是昔日的朋友，说难听点就是形同陌路。真正放不下他，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是你！”
乔婉娩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他的呼唤。
待乔婉娩离去，肖紫衿的愤怒达到了新的高峰，他没有正视自己的心，而是将所有的怨气都加在了李相夷的头上“李相夷……你为何总是阴魂不散！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肖紫衿与乔婉娩的矛盾激化，这使得他越发坚定了要举办四顾茶会的想法。
……
李莲花一行人回到了莲花楼，随后便往扬州城醉香楼赶，只是长离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露面。
入夜，信鹰从长离的房间飞了出来。
长离看着飞远的信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烦闷的不行。
……
她原本就因为漫山红的那些姑娘们的事情烦的不行，结果，肖紫衿要举办四顾茶会的事情还没一天就传到了她耳朵里。
气的她当场摔了杯子。
听到动静的李莲花第一时间赶了上来，看到屋内的情况时，第一时间把门关上了。
长离的房间内，长离自己气的不停喘着粗气，若雨则站在她的身边。
还好，方小宝和苏小慵带着阿飞出去散布玉面书生的消息去了，楼里没有人。不然这不请自来的客人还真的有些麻烦。
花花满脸写着担心，走到长离身边，轻轻得两人搂住“阿离，发生什么事了。”
长离气的说不出话，若雨便开口为李莲花解答疑惑“肖紫衿要举办四顾茶会。”
此话一出，李莲花立刻明白了阿离为何会如此动怒。
他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被长离打断“我要去！这群臭不要脸的东西，我不可能让他们好过。”
“阿离~”李莲花想劝劝她，因为他本人其实并不在意此事“你不需要……”他突然停下来，看向一旁的若雨。
“若雨，你先去外面等我。”
“是。”
待若雨离开，李莲花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长离捂住了嘴“嘘，你先听我说。我生气不只是因为你。我想要赶去那个什么狗屁四顾茶会，也不只是因为你。更多的是想泄愤，是因为我自己的愤怒，所以我才想去，而且我必须去。”
她这才松开手“我要去！你劝我也没用。这个家，有你一个人大度就够了，我再忍气吞声，咱们夫妻俩就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了，这叫王八！”
李莲花自然是明白他劝不了长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长离抿了抿唇，靠在他怀里“我和你保证，我不主动挑事儿。”
“我陪你去。”
“不行！漫山红的事情可等不了。”长离直接拒绝“你放心，我会让若雨安排人代替我去醉香楼，你稍微帮衬着点就是了。待你们在醉香楼露了面，离开了扬州，我就能赶回来了。等我。”
“嗯。”
长离转身就要去收拾衣服，却被花花又一把拉了回来，他理为珍视得看着长离，目光里满是怜爱与疼惜“你要记住，你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再用自己威胁你，你明白吗。”
长离愣了一下，然后无奈一笑“好，我一定牢记在心。”
……
长离换了身衣，服然后骑上若雨带来的马，策马而去。
待长离离开不久，莲花楼便来了另一个玉面书生。明明身形，装扮分毫不差，花花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假的。
没有人比他们还要熟悉彼此。
李莲花冷冷的嘱咐着“你就待在屋里，装作误服了哑药，什么都不用做。剩下的我会帮你解决。”
那人点了点头，便进了长离的屋子。
……
长离一路飞驰，在四顾茶会的前一天赶到了四顾门。
进了四顾门长离便先把刘如京叫了过来。
“刘大哥~”长离也不过多寒暄，只是抱拳行了个礼便直入主题“我这次匆匆赶来，是因为听说肖紫衿要办四顾茶会。”
一提起这个，刘如京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我想让你先去探探看那些人的口风，看看他们现在都是什么样的嘴脸。”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不用想了。他们都各怀鬼胎，心里早就没了江湖大义。”一想起那些人的嘴脸，刘如京就心怀怒火“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吧。”
长离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我要替我师兄，替这四顾门清理门户。”
她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月色“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他们就不是四顾门的人了。这四顾门，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她转头看向刘如京“是四顾门，不要他们了。心胸狭窄，只顾着个人得失的人，不配称为四顾门的人。他们，不配提起四顾门。”
长离又转脸看向抬头，似是喃喃自语道“就这样划下道来吧，也省的日后麻烦，想动手都还得顾念其他。明日过后，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外头的冷风吹动长离的发丝，她似乎才回过神来，微笑着看向刘如京“刘大哥，你先回去吧，明日陪我一同去慕婉山庄。”
“好。”刘如京离开，若雨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若雨……”长离看着窗外的月亮没有回头，说话的语气也淡淡的“你临行前，汤老是怎么嘱咐你的？”
“汤老说，让我一切听命于孟姑娘你。”
“既然你听命于我”长离转身看向若雨“你手底下的那些人也该听我差遣对吧？”
若雨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长离会主动说破。
长离头一次以命令的语气对若雨说话“去把鸦舍和猫舍的人都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