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无双的来信
一轮红日缓缓的自东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几顶花纹各异的帐篷上，阳光透过帐篷侧面预留的小窗照在鹿凝甜美的睡颜上，她懒懒的眯着眼，伸出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待适应后她拿起玉牌中气十足的喊了声“起床啦！”
眨眼间，隔壁的帐篷里陆陆续续的传来一连串清脆的鸣声，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碎碎洗漱声。鹿凝坐在床上侧耳倾听，确定昨晚才成立的开荒小队成员都起来后，才满意的下床洗漱。
“早啊！”
“早~”
“喵~!”
晨曦中姜小源趁着盘霜和青仪还在洗漱之际，拿出自己的玉牌迫不及待的跟小伙伴们展示昨晚才收到的消息。
盘惜羽看完后瞪大眼睛，继而左右看看确定两位姑姑还没有注意到他们，才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威吓姜小源“你疯了，竟然让小人参给我外甥女做那种药！要是被那些修士发现你会害死她的！”要是他们查到太华山，或者追着查到这边那都将是大麻烦！
道心对于修行之人来说重要程度不亚于灵根！
姜小源收起得意的表情，将自己的玉牌收回肚子里拍了拍压低声音解释“我当然不会让别人发现，那是一次性的！”
盘惜羽拧着眉头，怀疑的目光将在座的小伙伴都盯了一遍“你们也知道？只是都瞒着我和姑姑们？”
待看到这几个老六头也不敢抬的心虚模样，盘惜羽觉得自己都被气笑了！真是平时对他们太好了，才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
想到这里，盘惜羽冷笑一声朝着帐篷大喊“姑姑，姜小源他....唔唔唔唔。。。”姜小源和星木眼疾手快的捂住盘惜羽的嘴，将他架起来往帐篷里抬。剩下的三位也鬼鬼祟祟跟在后面生怕盘霜突然出来。
等到外面重新恢复安静后，在帐篷里拿着玉牌的盘霜低头莞尔一笑“这些小孩子真是一点事都藏不住！”青仪盘坐在一个炉子前，双手不断变换着指诀慢悠悠附和道：“就是，真是只管杀不管埋啊，只是这主意不像是姜小源能想出来的。”
“师生多年，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这个主意大概是从游历回来的妖族那里得来的。”盘霜将玉牌挂回腰间，唇边是一抹狡黠的微笑“也罢，他们也是安逸太久了，忘了外面的残酷。”竟然什么话都敢信，什么事都敢做。
青仪收回指诀，将炉子里的丹药都装到一个瓷白的瓶子里封存好。确定瓶子没有记号气息后，又将丹药放入一个带有自毁阵法的玉匣子里递给盘霜查看“师姐，这瓶丹药今天就要送出去吗？”
盘霜接过盒子，轻叹一声“送吧，可怜天下父母心。”
青仪带着盒子走后，盘霜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将盘惜羽他们喊来，这事可大可小为免以后再出类似的事情还是把话说清楚。
足足等了一炷香，盘惜羽才带着鹌鹑一样的小伙伴，磨磨蹭蹭的进了盘霜的帐篷分成左右两排站好。
盘霜先是将他们的神色都观察了一遍，才淡淡的说了句“坐下吧。”
盘惜羽恨铁不成钢的盯了对面的姜小源一眼，斟酌着跟盘霜开口道：“姑姑，今天早上我从姜小源那里看到一个关于小无双的消息。”
盘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盘惜羽小心的观察着姑姑的脸色将话在心里过了又过才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在，最后还不忘强调“这事姜小源他们也是一片爱护之心，只是他们还不太了解人族的羁绊和规则。。。”
盘霜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下“你要说的就这些吗？”说着她又看向其它学生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底下的小崽子们摸不清盘霜的想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齐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盘霜点点头，继而神色严厉声音不高不低的发问“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就你们有爱护之心，她的父母长辈没有？”
不等小崽子反应过来盘霜又继续说道：“出气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偏要选择给自己留下最多后患的一种呢？”哪怕是寻个机会直接杀了那个叫长苏的修士呢！
除了盘惜羽其它小崽子们都是满脸的不明白，他又没有毁他灵根也没有废他经脉道心破了再换一个信仰继续修就行了，人族不都是说什么大道三千殊途而同归，换一个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怎么会有人这么计较呢？
看着一脸糊涂的学生们，盘霜极力按住心里的躁动，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作为老师她也有责任。
就这样做了几次心理暗示后，盘霜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将这个话题说下去“小无双想要报复没有错，只要她承担起报复带来的后果。那么，她以什么方式进行报复都没有问题。”
“可是，她现在只是人族宗门里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她承担得起宗门之首的报复吗？她的宗门会为了她就让其它弟子随时陷入危险之中吗?就算宗门愿意，宗门里千千万万个无辜的弟子就要活该被她波及吗？”
听到这里，鹿凝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她虽然不理解但是听明白了。就像是那些喜欢在外惹事生非得妖修，他们惹下的麻烦让其它妖族出去游历时，都要因其之前的行为，受到许许多多不公平的对待甚至追杀。
鹿凝咬着唇，再三思虑后走到帐篷中老实的跪下“夫子，帮帮小无双吧，她原先只是想要一种能让别人出丑的药，她不知道这个是毁人道心的！”
“不告诉她实情，也是你们商议后决定的?”
鹿凝摇摇头老实的看向熊小玉“是那些刚回来的妖，他们知道以后告诉熊小玉的。”
盘霜忍了又忍问出了盘绕心底的那句话“相比于自己的判断和原则，你们为什么那么相信他们说的话？”
这话让在场的小崽子愣住了，为什么？当然是大家同为太华山的妖灵，身体里或多或少都有相同的血脉。
最重要的是可以帮慕无双出气！
看着他们的表情，盘霜心累的往后靠了靠“狐族和青牛族对付狸族时，可没有想过什么共住太华山的情谊。你们怎么就那么笃定此事不是他人算计好的呢？”
“不会的！”熊小玉急急的出声，她也跟着跪在鹿凝身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反驳道：“夫子，熊彪不是那种妖，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此时此刻，盘霜真的后悔当初自己教学生的时候，没有安排凡间历练课。当初就应该将他们幻形后扔进凡间的皇宫、市井、边境、山民里好好体验一下世间的善恶。
都怪自己一时心软，想着他们还是小孩子太早接触这些影响性情，以及于今天一副。。。天真的样子。
不过现在发现也不算晚！
“好了，青仪夫子已经前往少阳山门处理此事，一切等她回来再说。你们今日就回帐篷将此事好好想一遍，后面我有事要交代你们去做！”
“都回去吧。”
小崽们先是看了看盘霜，见她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接着又看向盘惜羽，直到盘惜羽手指轻微的动了动才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了自己的帐篷。
待周围都安静下来后，盘惜羽走到盘霜身后殷勤的帮她捏肩捶背“姑姑想要怎么罚他们呢？”
盘霜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要替他们求情？”盘惜羽想了想，还是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回答道：“不是，这件事本就不该这么做！”说着又将一旁的茶杯端给盘霜，盘霜接过来顺势抿了一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世人皆逐利，修士也不例外。”
“小无双手里拥有很多让修行者趋之若鹜的灵植宝物，完全可以以此通过宗门或者散修高人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是让自己被动的陷入泥沼之中，还牵扯到许多无辜的人。
盘霜赞同的点点头，以小无双之前的处境这样的办法才是比较稳妥的。
“不过这也不是最好的办法。。。万一那些宗门和散人反而依次威胁她。。。”
盘霜放下手中的茶杯，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你能想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事已至此，只能等你青仪姑姑回来后再做打算了。”说着盘霜站起身往外面走去“走吧，帮我把隔热布撑起来。”
毒辣的日光肆意的烘烤着这片土地，黑色的布匹被树丫撑着，宛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将干涸的湖泊抱在怀里。
姜小源几个偷偷摸摸的伸出脑袋看着在烈日下不停移动的两人，无精打采的互相看着对方齐齐的叹了一口气。
姜小源靠在帐篷门，双眼失焦手里不停挖着门前的小土坑问出了大家心里最害怕的问题“夫子，会不会把我们送回太华山？”其实他更想问，他们闯下如此大的祸事会不会被开除。
鹿凝的帐篷里伸出一只手，捡起一块泥块扔向姜小源“呸！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姜小源任由泥块打到自己手上，失落的继续挖着泥坑回道：“这不是你说的吗，这样事情相当于熊小玉在太华山的庆典上用药让我妖丹当众废掉。”要是真的这样，熊族和狸族之间只能是有他没有我、有我没他！
鹿凝抛着石头的手顿了顿“也许没有这么严重呢，他们人族修士也为内门、外门还有亲传什么的。也许那个人族在宗门里不是很受宠呢。”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相信，长老亲自带着出门的弟子向来都是最优秀的！
姜小源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犹豫了几息走出帐篷“太阳越来越大了，还有好多小坑没有盖上，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帮忙。”
“我去！”一直没有露面的熊小玉眼睛红红的从帐篷里走出来“就算被夫子开除我也要赖在这里不走，直到这里也像太华山那样漂亮。”
“我也是！”
“我也不走，夫子以前对我那么好，我要一直跟着夫子！”
这话引来‘嘘’声一片，他们都觉得夫子除了盘惜羽以外最疼的学生就是自己！
两条黑色的巨龙在烈日下慢慢相会，女子温和的笑颜和一群活泼的青年擦肩而过，过往的种种在烈日下尽数被蒸发。
明天，将是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