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场雨
丝丝缕缕的白雾环绕在黑沉沉的山脉之上，微微发白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在苏醒。
山脚下，已经习惯拂晓时分就守在地里的盘惜羽等人，两两一组的扯着黑布的两端，等着红日升起。
这里白天似火烤，晚上像蒸笼也就是凌晨过后的一两个时辰是比较凉爽的。这个时候是给树苗通风的最佳时机，他们这样守着已经好久了。
好在，他们的付出也有了回报，基地里近半的树苗的根系已经扎进了地里，再浇下去的水也成功的附在了根系之上。
盘霜这段时间一直在地底养护着灵种，是以青仪负担起每日的做饭工作。她按照幼崽园的习惯，把准备好的食物端到凉亭里招呼一声“时间差不多了，把树苗盖上过来吃饭吧。”
盘惜羽回头应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看朦胧的天色，扭头问熊小玉“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天亮得晚了一些？”
熊小玉抬头眺望山巅，伸出手在空中晃了晃“是晚了，而且风也比往常更湿一些。”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惊喜。
“会不会，是要下雨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放下手中的黑布，跳下干裂的湖底往对面的跑去。而鹿凝和熊小玉见他们急匆匆的跑过来，以为树苗有了什么变化也迎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
候小毛开心的抓着鹿凝和候小毛的手，迫不及待的跟她们分享自己的猜测“我们感觉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熊小玉爬到岸边的大石头上举起手比对着太阳的高度和云层，今天的天是亮得更晚一些，云层也更厚一些难道真的要下雨了？
她跳下石头朝着姜小源和星木招手“有新发现~~~你们快过来！”
几人都到齐以后，又对着云层议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对气象最为精通的星木下了个结论“是有雨的征兆，不过还是要看云团里面的水滴和冰晶会不会碰到一起，最重要的是云里面的水会不会被太阳蒸发掉！”
姜小源晃了晃灌满知识的脑袋，眺望已经完全跳出地平线的太阳“我觉得这事有点悬！”也就是他们了，如果一个普通人中午的时候来到这里，一个时辰内那个人一定会被太阳烤成人干！
“姜小源，大早上的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面对候小毛的责问，姜小源丝毫不放心上“我说的是实话，白天有多热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盘惜羽赶忙揽着姜小源的肩膀往营地走“我们先回去吃饭，吃完饭再看。”
青仪跟盘霜通完消息后，刚走出帐篷就发现饭桌上除了姜小源，其它小崽子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走到盘惜羽身后轻咳了一声“怎么都不吃啊，我做的不合你们胃口吗？”
“不是。。。”
得到学生们否定的回答，青仪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想吃我做的饭呢，要是把你们养瘦了，师姐会怪我的！”
盘惜羽收到小伙伴眼神的示意，拉着青仪坐了下来把大家的猜测说了出来“。。。所以，姑姑你觉得会下雨吗？”
看着这几张带着希望的脸庞，青仪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今天不会有雨的，不过这是一个积极的现象，按照这样的发展也许再过个一个两月的会有一点小雨丝吧。”
这话让在场的的所有学生都惊喜的望向青仪，现在他们缓过来后心里也明白，这雨不会这么简单就能下下来。这关乎一个整体生态的循环，而他们目前的努力在大自然面前不过杯水车薪。
他们刚刚在心里面做好了再过几十年才会看到下雨的准备，怎料下一秒就听到夫子说再过个几个月就可以了！气氛陡然喜气洋洋起来，大家又像往日一般有说有笑的吃起早饭。
一旁的青仪被学生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些小崽子又受什么刺激了？不过能吃就好，这里没有可供修炼的五行灵气。金乌的极阳之气又很重，如果不多吃一些小崽子体内五行会失衡的。到时候就算有玉牌保护，灵根或者内丹也会被极阳之气慢慢侵蚀灼伤的！
早饭后，地面的温度开始慢慢升高。望着天上渐渐消失云朵，早有准备的众人还是失望的垂下脑袋，两两散开给小树苗盖上黑幕，以防小树苗被晒死。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小树苗也已经长到腰间。干涸开裂的湖地也开始冒出一点绿色，山巅上的雾也越来越多。天亮得也越来越晚，除了还是一直不下雨以外，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盘惜羽早早的就起来给树苗浇水，刚出门就碰见同样早起的星木。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一同往树苗基地走去，半路上还看到了踩着飞剑刚从外面回来的青仪。
“昨晚夫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一点都没有发现啊！”说着他又拍拍走在前面的盘惜羽“你知道吗？”
盘惜羽回头幽怨的看了星木一眼“你看我这表情像是知道吗?”先是姑姑出门半年了无音信，再就是青仪姑姑出门也不和他说。要不是额间的海山印记还在，他都怀疑姑姑们要抛弃他了。
星木摸了摸鼻子，拉着盘惜羽往旁边一坐，就要开解他“这个，大人的事情是很复杂很麻烦的，所以有些事情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明白吗？”
“谢谢，但是这些并没有安慰到我，走了！”
星木盯着少年气冲冲的身影摸摸下巴，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他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啊。
夫子早就不在帐篷里的事情和青仪夫子最近常常出门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怕盘惜羽难过，大家平时都不讨论。
毕竟，以前做物种观察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人类幼崽，是最需要陪伴和最没有安全感生灵，没有之一！
极其难带！
想到这里，星木掏出玉牌划出一个没有盘惜羽的小群，把刚才的事情在群里说了一下。怎知刚放下玉牌，就感觉周围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他抬头往天上望去，只见灰蓝的天空上，一团团厚厚的云朵被风推着聚集在一起。太阳刺眼的光线渐渐被遮盖，云层也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深，紧接着一阵微风吹过，一丝冰凉随即打在他脸颊上。
以为是哪个同学的恶作剧，星木随手抹去抬脚顺着风吹来的风向走去。风越来越大雨丝越来越多，渐渐打湿了青年纤长的睫毛，清雅的面孔。
“下雨了？”星木仰起头，望着从天穹上密密麻麻的细线喃喃道，一朵仿若夏花般动人的笑容在青年脸上绽开，他扭头望着还蹲在基地里的盘惜羽大喊一声“小羽，下雨了！快出来看啊！”
“下雨了？”盘惜羽怔怔的盯着眼前被雨丝打湿的叶片，一时之间竟有一种不真实感，他摊开手心细密的雨丝轻轻的打在掌心上，浅浅的掌心很快就蓄满雨水顺着指缝流到到地上。
狂喜不足以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近乎一年的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应有的回报。盘惜羽似是想到什么，他拔腿往营地跑去。高高扬起的发辫在朦胧的雨幕中左右摆动，如同少年此刻的心情一般洋溢着喜悦和兴奋。
缀着鲜花的门帘被拉开，露出里面对坐喝茶的两人。盘惜羽呆呆的看着消失了近半年的盘霜，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盘霜微微一笑，朝少年招招手“过来，让姑姑好好看看。”
盘惜羽一步一顿的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盘霜面前，嘴唇轻轻嗡动着还是没有喊出那声“姑姑。“看着眼前温柔的面容，熟悉的气息盘惜羽渐渐红了眼眶。在这半年里他心里一直想要问她，为什么出门不告诉他，为什么不联系他，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他。
盘霜望着少年泛红的眼眶，能挂起油瓶的嘴巴。心里即愧疚又心疼，从自己抱起他的那一刻起，这孩子从没有和自己分开过。猛然分开半年还了无音信，也不怪他委屈成这样子。
盘霜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对着盘惜羽莞尔一笑“小羽又长高了，不过再高姑姑也能抱得动你。”
这一句，让盘惜羽觉得自己悬着的心终于回到的原地，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岚雾谷。他缓缓的坐在盘霜腿边，抱着她的腿哭得哽咽难言。
被抱着的盘霜也被少年的哭得也是十分动容，她轻轻摸着少年被雨打湿后格外乌黑的头发，忍了又忍眼眶还是忍不住跟着微微变红。
盘惜羽在帐篷里哭得忘我，帐篷外姜小源他们因为突如其来的雨水在基地里又叫又笑的开始狂欢。
玩了一会，星木四下看看才发现盘惜羽不在这里“小羽呢？”
熊小玉看向手舞足蹈的姜小源“他不是和姜小源在一起。。。”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喜事这两兄弟没有一起庆祝？
想是想到什么，众人把目光看向那座点缀着鲜花的帐篷。
“夫子回来了？”众人眼睛一亮，抬起脚就要往帐篷跑去。星木想到今早盘惜羽的表情，伸手将小伙伴们拦住神神秘秘的不知说了什么。
众人脸色古怪的跟着星木走到帐篷附近透过缝隙看了一会，之后星木用一脸我说的对吧的表情碰了碰鹿凝，接着几人就一起走到凉亭里避雨。
鹿凝脸上的欣喜还没有完全褪去，她扳着手指头纠结的走来走去“不对啊，我记得之前小羽自己说过他准备成年了啊。”这抱着腿哭，怎么跟他7岁还是8岁的时候一模一样呢啊。
姜小源依靠着围栏，拿着一个瓶子接雨水当做纪念。他听见鹿凝的疑问，回头呵呵一笑“我早就说了，小羽他不一样！这下你们信了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见夫子啊？”候小毛的话，让凉亭上的妖灵们陷入沉思。如果代入盘惜羽，他们是绝对不想被好朋友看见，自己这么大了还在长辈面前撒娇哭泣的。
星木想了想“我觉得明天比较合适，一来小羽咳咳，二来夫子刚回来也需要休息。”
“我觉得星木说得对啊，我现在比较关心这雨能下多久。”姜小源接够了雨水，对着天上的云朵祈祷“要是可以把那个湖填满就好了。”
众人一齐扭头看向绵延数十里的湖岸，又看看细如银针的雨丝。齐声对着姜小源说道：“这才刚起床，你就开始做梦了。怎么又要献祭你的尾巴换取梦想成真吗？”
姜小源最不想提起的就是尾巴换运气的事情，当下“呸呸呸”几声收起手当作什么都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