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柳家
星木带着柳皓雪三人刚靠近营地入口，远远就看见站在盘霜帐篷外罚站的盘惜羽和候小毛。
走近后，星木让柳皓雪三人在亭子里等着，他去向夫子禀告。路过盘惜羽时，低声问了问“里面怎么样？”
盘惜羽目不斜视的平视着远方，声如蚊呐的回“鹿凝和姜小源还可以，熊小玉一会也要出来陪我。”
“你们三位真是人才！”夫子离开时给大家都布置的功课，说了回来要检查。这三位不知道想的什么，每天晚上都躲在帐篷里水群，夫子回来的前几天才开始临时抱佛脚。
“星木，进来。”随着熊小玉哭丧着脸走出来，盘霜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星木给了他们三个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转身走进了帐篷。
很快，星木又走出来，把林皓雪母女三人也带了进去。
不一会，断断续续的声音就从帐篷里传出来，盘惜羽往回挪了挪脚步，竖起耳朵偷听。
听了好一会还是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盘惜羽朝着围过来的候小毛、熊小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接着摆摆手，最后又指了指她们的耳朵。
两位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一笑，也摆摆手。她们也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只知道有声音传出来。
见此，盘惜羽明白了，姑姑这是生他们的气，故意不让他们听到。他指了指刚才罚站的地方，示意她们跟上“好好站着吧，姑姑不让我们听。”
“唉！也不怪夫子生气，我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话本和群聊上了。我觉得夫子可能要把我送回太华山，换白小葵姐妹过来。”
熊小玉感同身受的摸了摸好姐妹的辫子“我也是，在岩城我买了好多修真界的奇闻轶事。。。”说完，她扭头看向盘惜羽好奇的问道：“小羽，你也没在群里说过几次话啊，你怎么也没有完成？”
“我喜欢看别人水群。”
“我们只是一时放纵，而你，才是真正的人才！”
正当盘惜羽还要客气几句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星木探出身子朝他们招招手“夫子找你们。”
一人两妖面面相觑，以为是刚才的聊天被夫子听见了，喊他们进去训话。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还有外人在呢，夫子不会在这个时候训话的。
待进了帐篷，盘惜羽一眼就看到坐在左侧的柳皓雪三人。再看坐在上首的盘霜和青仪，看着他们眼里虽有怒气，但神情还算温和。
他们站在帐篷中间，齐齐拱手喊道：“夫子好。”又转向一侧的柳皓雪客气有礼的行个晚辈的礼“柳夫人好。”
柳皓雪含笑点头连称不敢当，又让柳真儿带着弟弟给三人回礼。
盘霜示意他们坐下，把柳皓雪跟她说的话简略的又说了一遍。顺带提了一下自己的态度，第一：需得她亲自确定后，才放心让盘惜羽回去认亲。
第二：在认亲之前，她同意柳真儿之前的提议。
听完后，盘惜羽对第一条的决定是极不愿意的，但是脸上还是装出欢喜的样子“徒儿多谢师父垂怜，师父辛苦了。”
盘惜羽反常的称呼让帐篷里熟悉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盘惜羽喊夫子为师父。在学堂时，跟着他们喊夫子，私底下都是亲亲密密的喊姑姑。
难道因为有外人在？拉倒吧！盘惜羽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心态。
盘霜愣了一瞬，就明白了盘惜羽的抗议。他刚出生就与父母离散，跟着爷爷颠沛流离的长到三岁，一场灾祸又让他与爷爷分开。
这多年过去了，他早已把岚雾谷当成家，把自己和青仪当成母亲一般的存在。
而自己刚才的决定，让他觉得自己被推出家门了。
想到这里，盘霜的心像是泡在醋里，又酸又软。她温柔骄傲的望着挺拔的少年，含笑着伸出手“小羽，来姑姑这里。”
盘惜羽依言走到盘霜面前，脸上的欢喜也变成难过。他其实比任何人都知道回去后要面临的问题，更知道姑姑会为了他妥协、付出。
原本他想跟姑姑商议，他不回周家也尽量不相见，然后找个机会把爷爷接出来一块生活一段时间。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姑姑就说要亲自上门确认了。
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把他送回去吗？明知不可能，但盘惜羽心里还是忍不住怎么想。
“姑姑只是去帮你看一看，没有别的意思，不生气好不好？”
盘霜这么一哄，盘惜羽就更觉得委屈难过了。他垂下眼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在意“师父也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生气呢？”
盘霜看着面前快碎掉的徒弟，理智智商直接降到最低。她歉意的朝着柳皓雪笑了笑缓缓开口道：“我只有小羽这么一个徒弟，让他回周家原本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想想此事还是等他再大一些再做决定吧。”
说着，她安抚的拍了拍盘惜羽的手腕“你是我和青仪亲手带大的孩子，我们哪里舍得让你离开。我不过想着毕竟是你亲人，回去看一看也是应当的。”
说完，盘霜又看向青仪示意她也说两句。只是今日盘惜羽的表现还是青仪教的，她没有那种心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又想青仪还是在盘霜开始怀疑时挤出几句“师姐说得对，我们当然舍不得你，你要是回周家了岚雾谷不就没人继承了？”
“师妹！”盘霜嗔怪的剜了她一眼“客人还在呢，不要胡说。”
“岚雾谷本来就是给小羽继承的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说。”
盘霜运了运气，她怀疑青仪就是故意的。
柳皓雪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微微一笑以茶代酒遥敬一杯“盘夫子的一腔疼爱出自真心，连我这做了母亲的人都心生动容，更何况周家。”
“此番前去，我定会尽我全力，将盘仙长所想之事促成。只是方才盘夫子有句话说的对，到底是生身父母，终归是要见一见的。”
盘霜听完微微一笑，也端起茶杯与她示隔空一碰而后一饮而尽“此事就劳烦柳夫人了。”说着她拿起手边的一个小盒子让盘惜羽给柳皓雪送过去“这盒子你带回去吧，我是不会收的。”
柳皓雪有些紧张的握着手里的盒子，这里面是昨晚她写下的契书。她也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很不道德，但是女儿还没有开始修炼儿子才刚会走。作为母亲，她希望儿女可以自由自在的长大、毫无顾虑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盒子被退回来，是不同意吗？柳皓雪的手渐渐收紧，干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她吞了吞口水艰涩的开口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盘夫子收下我这点心意吧。”
盘惜羽眉眼动了动，往旁边站了站好奇的瞟了一眼柳皓雪手里的小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姑姑不愿意收？
盘霜刚才被盘惜羽心碎的作态打乱了心神，此刻心里也回过味来。孩子是自己亲手带大了，从小到大只要是合理的要求自己从来都是满足的，稍微不合理的撒撒娇自己也会酌情满足。他怎么会想到要用卖惨来让自己心疼妥协？
想到这里，她先是意味深长的转头看了青仪一眼，把青仪看得心里一咯噔，避开盘霜的视线不敢对视。然后又拍了拍盘惜羽的手腕，让他坐回去。
“此次救你们的是我的学生，而不是我。他们都还尚未出师，你按照我们医馆的规矩支付诊金就是了。”
“诊金？”柳皓雪不敢相信的喃喃出声，耗费丹药灵物救下他们，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一日三餐不落的亲自送餐，最后竟然只收取诊金？
“真的只收取诊金？”
见她不信，星木拿出一块留影阵递过去“这是我们医馆的宣传片，你可以看看。”
柳皓雪用这些日子的积攒的灵气激活手里的阵盘，只听见阵盘里传出一阵悦耳的鸟鸣声，接着迷雾散去露出一片生机勃勃绵延起伏的山林。随着画面越来越大，一座依山而建的庄园出现在画面之中，庄园大门的牌匾上‘医馆’二字龙凤凤舞，笔力苍劲。
随着画面的移动沉静灵动的女声也缓缓响起。她用简单的语言将医馆的由来，任职的大夫，可治疗的病症一一道来。最后的画面上10几个年轻的修士站成一排齐声呐喊“但愿天下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柳皓雪看完后，不知为何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情报。不过这么一来，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鹿凝又拿出纸笔，就这茶几刷刷的写了半张纸递给柳皓雪“这些是我们商议后的诊金，要是无异议就在下面签字。”
看完后，柳皓雪心里是一会欢喜一会忧愁，喜的是诊金很低很低，愁的是这么低的诊金她现在拿不出来。
见她迟迟不签字，鹿凝还以为是自己收多了，便站起来一一介绍“救治你们的费用分为药费和挂号费，药费是星木含有生机的丹药和青仪夫子给的药。这两样在我们医馆算是比较贵的药了，当时你们情况紧急也只能如此。”
“挂号费包含了我们帮你诊断时的费用和日常生活费。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没有！我明白，这已经很便宜了。”柳皓雪十分难为情的低下头，咬咬牙厚着脸皮请求“我们三个是逃出来的，身上的值钱的东西在路上时已经用尽了，能不能等我从剑山回来后再付给你们？”
接着她像是怕她们不愿意，将手里的盒子塞进鹿凝怀里“这是我用。。写下的契约，已经禀告过天地，只要签下你的名字这个契约就会生效，我将它押在这里！”
“你不怕，我们趁你不在打开盒子签下名字？”
“你们不会的！”
鹿凝接过盒子回头看着身后的小伙伴“怎么说？”
姜小源、星木、盘惜羽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由星木开口“我们没有异议，不过我建议盒子最好放小羽的玉牌里，比较安全。”
“小毛和小玉怎么说？”候小毛被熊小玉推出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小小的声回道：“我们也可以，就是熊小玉想知道她为什么被赶出来。。。”
鹿凝皱了皱眉，不悦的直接驳回“不可以，这是病人的私事！”
“没事！没事。。。我们也只是随便问问。呵呵”
柳皓雪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柳真儿放下弟弟站了起来“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来告诉你们！”
“真儿，那到底是你父亲。。。还是由我来说吧。”
原来，那场浩劫过后，柳家家主自觉能力不够，为了自保便带着族人找了一处偏僻之处蛰伏起来。后来柳家为了繁衍血脉不得不重新出世与周家守望互助。
起初，因为先祖的牺牲，各大宗门还对他们颇为客气敬重，只是随着时间的的流逝和两家的没落，他们成为了众矢之的，许多觊觎周、柳两家功法的修士蠢蠢欲动起来。
饶是他们两家四处躲藏，还是被那些鬣狗一样的修士给找了出来，最后他们甚至藏到了偏远地区的凡间！这次倒是安稳了几百年，要不是两百年前的那次意外，他们也许可以一直躲下去。
盘惜羽就是那场意外的受害者，而她也是。
事发之前，她奉命前往岩城查探周家下落，也正是这次查探让她得以苟活，也遇到了真儿的父亲——岩城三大家族之一黄家家主的幼子黄琦泉。也是黄琦泉的庇护，她才躲过一次次搜查。
随着两人越来越多的交流，刚刚失去亲人的痛苦也在体贴呵护中渐渐发出新的枝芽，他不顾家族反对娶了来历不明的她，婚后不久两人便有了第一个女儿。也许是她表现的太依恋、太卑微，黄家也渐渐地露出了他们的野心。
他们想要吊坠里的功法！若不是黄家暂时没有合适人选，她和女儿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好说。更可笑的是，为了下任家主之位，那个曾与她山盟海誓的男人，发现女儿不是先天剑体后，竟然设计让她生下儿子，并打算用秘法将儿子打造成只会杀人的傀儡。
还把刚生产完的她囚禁起来，还不许她见女儿和儿子。还好真儿聪明护着弟弟的同时买通了送饭的丫鬟，她才不至于完全与外界隔绝。这次出逃成功也是因为真儿的功劳，她把荒野出现金之源的消息带给了她。
她才能抓住这次机会，冲破黄家的看管带着儿女混在人群中逃了出来。原本想去剑山的，但是当时实在太乱了，他们只能跟着其它修士一路往荒野跑。
到了荒野，她逃出来的消息也传到了黄家耳中，他们生怕柳家的事情传出去便派人追杀他们。
为了活命，她只能任由他们将她和儿女赶进了这传说中极炎之地。好在就在她们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发现了搭在枯树上黑布，发现黑布可以隔绝炎热后，他们就把黑布盖在头上靠着储物袋里的食物药品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小木屋。
“啊，我们的黑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啊？”他们进来后，根本没有出去过！不对，夫子和青仪夫子出去过，难道是她们留下的？
嘶~细思极恐！
对于鹿凝的疑问，柳皓雪也很震惊，她一直以为那里是他们临时搭建的落脚点，不过现在想起来那个落脚点也搭得太小太随意了一些。。。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盘霜身上。盘霜端起茶杯轻尝一口，眼都不抬淡淡的说了句“不是我，我没有出去过。”
一旁的青仪也很不确定“难道是我，但是我出去不用带着黑布啊?”强悍如她，小小极阳之气能耐她如何？
于是，黑布到底是怎么到那里的，成为了此地的谜团且一直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