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送你回家

  凉爽夜风吹过，陈希身上的酒劲也有些上头，她有些不相信地看向车里那人。
  没等她辨认多久。
  “打车回家？”
  陈希讪笑着，“是啊，这么巧，林总。”
  “我送你们。”
  “不不不，不用麻烦，我们一会就能打上车了，这里很好打车的。”
  看着依偎在一起站都站不稳的两人，林易不打算听她的推脱。
  他和宋泽远从车上下来，走到相互搀扶的两人身边。
  还没等陈希再次拒绝，宋泽远已经扶了苑薇往车门方向走。
  林易走上前稳稳扶住陈希，磁着腔道：“喝了多少，没事吧？”
  此时的林易声音极温和，隔着薄薄的衣服，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热度，那感觉虽然隔了很远，却依然熟悉，陈希面上有一瞬的恍惚，须臾她回过神来。
  “林。。。总，我没喝多少，我们俩一会就能打上车，就先不耽误你们事了。”
  说罢就要挣脱林易，试图拽回苑薇。
  可是她身体越挣，对方手上扶着她的劲反而越大，整个人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场。
  他的声调微微重了些，“我不忙，送了你们再回去不耽误，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喝了酒的女孩子在路上不安全。”
  陈希当即立正站好，身体力行辩解道：“我没喝多，真的，你看，我能站直。”
  最后，她们两人还是乖乖地并排坐在了车后座。
  陈希向驾驶位的宋泽远报了苑薇的住址。
  窗外霓虹夜景很美，陈希无心欣赏，她稳稳地扶了苑薇，静静地坐着，等着目的地的到达。
  这时仰头在一侧的苑薇轻哼了一声，陈希忙看向她，“你没事吧？”
  她紧紧盯着苑薇，心里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暗暗祈祷这个祖宗可千万别吐人家车上。
  林易这个人可是有轻微洁癖的。
  她知道苑薇这家伙素来酒品不好，喝多了酒要么会吐，要么话多。
  今天她失恋，那是喝的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拽都拽不住。
  陈希突然想起自己包里有个袋子，她赶紧侧身摸着找了出来，随时应对这位祖宗的突发情况。
  忽然，苑薇呼出一口气，闭着眼眸，大声喊道：“陈希！”
  在这寂静的小空间里，她嗷的一嗓子把聚精会神为她举塑料袋的陈希吓的一个哆嗦。
  陈希看了看前面静坐不语的林易，暗赞他的定力，冲苑薇嘘了一声，如同对小朋友一般轻声哄着，“行了，别说话，一会就到家了，你先睡会哈。”
  “我和齐风彻底完了。。。”
  “我这些年的青春啊，都喂了这个王八蛋，我不甘心啊。。。”
  陈希忙不迭地安慰她，想让她少说点话，“行了，回家再说。”
  苑薇伸出一只手指着一个虚无的方向，一脸过来人的表情，“陈希，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没有一个！”
  她表情恨恨道：“他们都是一群下半身动物！”
  陈希感觉额角有冷汗流下来，她恨不能用林正英的符纸封了她的大嘴。
  噢，那不是嘴，那是个漏斗。
  车前排两个莫名躺枪的男人身形一动不动，定力斐然。
  陈希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却能想象到他们心里的无奈和无语。
  说着说着苑薇竟张开嘴大哭起来，陈希无奈呼出一口气，眼尾扫过车前排两个装哑巴的人，赶紧安慰着她，“苑薇，你别哭了，一会就到家了。”
  大姐，求你别闹了。
  心里有怨回家再哭。
  在人家车上嚎算怎么回事，让外边的人听到了，还以为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呢。
  陈希此时十分后悔在路上遇到他们，更后悔上了他们的车，早知道在酒吧里再坐一会了。
  “陈希啊，你还有机会啊，你和林。。。”
  陈希一听话头不对，果断扔了手里的塑料袋，紧紧捂了她的嘴。
  苑薇剩下的话就都变成了呜呜呜，被截胡在了嗓子里。
  陈希一阵手忙脚乱，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喝下去的那点酒精也随之挥发了。
  此时前排一直没音的林易回过头来幽幽看了她一眼。
  两人目光在狭小的空间相接，生出一种名为尴尬的东西。
  不寻常的气氛在这空间里静静流淌蔓延。
  陈希别过头，假装镇定，看向窗外。
  她第一次觉得黑夜真好，可以帮人掩盖些莫名的情绪。
  晚上又不堵车，这个宋泽远开车真是稳，就不能再快点吗。
  在陈希焦躁的七上八下中，车子终于到了苑薇所住的小区。
  宋泽远主动下车帮陈希扶了脚步趔趄的苑薇下来。
  陈希不禁感慨，醉酒的女人真是死沉烂沉。
  把苑薇稳稳地扶进屋后，宋泽远走出房门，对陈希道：“我们在楼下等你。”
  陈希赶紧摆摆手推辞，她指着迷迷糊糊的苑薇道：“不用不用，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你看，我这不知道收拾到什么时候，你们先走就行，真的不用等我，今天谢谢你和林总送我们回来。”
  “真的非常感谢！”
  宋泽远礼貌笑笑，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门。
  陈希再回身找苑薇时，原本在沙发上的人却不见了。
  厕所里传来一阵呕吐声。
  陈希轻叹一口气。
  算你有些武德，没往人家车上吐。
  她捏着鼻子走进厕所，给苑薇轻拍着后背，“吐完了吗？”
  终于冲走污秽，她扶着走不稳的苑薇走进卧室。
  陈希心里对她刚才的酒后行为嫌弃的不行，但还是无比耐心地帮她换上睡衣，把她扶到床上，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做完这一切，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多，她拿了包赶紧离开。
  陈希揉着发酸的胳膊感叹。
  又身心俱疲的一天。
  累啊。
  走到小区门口正要打车时，陈希才发现，林易的车竟还在原地等着她。
  她赶紧几步走上前。
  “你们怎么没走？”
  咔哒，车门解锁声。
  人家直直等了这许久，陈希此时没有理由再矫情了，她拉开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车里只有林易一人。
  林易开口道：“知道你不愿麻烦别人，我让泽远打车走了，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陈希在心里嘶了一声。
  别人。
  你不也是吗。
  陈希老实地报出一个小区名，林易却不认路。
  他淡淡地提出要求，“坐前面来指路。”
  此刻他是老大。
  陈希只得又拉开车门坐到了前面，认真地为他指路，也借此分散她自己紧张的感觉。
  每到拐弯之前陈希都会提前细细提醒他。
  林易看向右侧后视镜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面庞。
  车内的光线似一支勾线笔，把她的侧颜勾勒的格外柔美，她长发如丝般垂落在肩上，在这夜色里显得格外动人心魄。
  林易轻扶着方向盘，挑起了话题，“她是你大学舍友？”
  陈希惊奇地侧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林易面色平静，不带一丝情绪，“在你宿舍楼前见过她。”
  是的，当年林易去学校找她，是在宿舍前见过她的一众舍友。
  其实也只一面而已，陈希没想到他此时竟然还能认出苑薇。
  此事经他提起来，陈希脑子里出现了自己当年雀跃跑向他，扑在他怀里的画面，那天正是她的生日。
  那是她整个青春时期最快乐的时光，那时的她一心扑在林易身上，林易也似水一般温柔地环绕她，时而细细地亲吻她，时而暖暖地看着她。
  她一度以为自己把这些都忘记了，没想到回忆的画面竟这般清晰，仿佛昨日再现。
  车内一片寂静不语。
  林易不动声色地扫过她面上的愣怔，伸手打开了车里的音乐。
  是一首老歌。
  盛夏的果实
  “也许放弃。
  才能靠近你。
  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在这浓稠的化不开的夜色里，柔美的声线勾起无限的回忆，其中所表达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在有限的空间里盘旋环绕，似是催化剂一般，引的她心底的思绪更加悠远。
  等陈希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忘记指挥他转弯了。
  陈希面上强撑了些镇定，补救道:“那个。。。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调个头吧，应该在刚才的路口转弯的。”
  林易眉间是一丝了然，他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顺手打了左转拐进了左转弯道。
  良久，陈希开口问道：“林奶奶和林爷爷都好吗？”
  林易知道此时她已经不当他是林总了，“他们都好，前一阵奶奶还提起你，想知道你的近况。”
  “替我向他们问好吧，我很想念他们。”
  林易似是并不想代劳，“我不习惯帮人传达问候，你有时间了自己当面去问就是。”
  陈希低了头心底一阵酸涩，好像真的很久没再见她了，“嗯，我有时间会去看看她们。”
  林易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扶着方向盘，打算深究这个问题，“有时间是什么时候？”
  陈希暗暗思忖过，“等我回宁市吧。”
  车子停到小区门口，陈希侧头向他礼貌道别，“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自己能走吗？”
  “我没喝多，没事的，再见。”
  突然陈希想起来他不认路的事，她回身看向落下玻璃的车窗，“你认识回去的路吗？”
  林易侧头看向她，实话实说道，“不认识啊，要不。。。你再送我回去。”
  一时间，陈希的表情呈现着进退两难。
  合着送起来没完了还。
  林易清浅地笑了，“没事，你上楼吧，我有导航。”
  那笑意似一道柔光，虽不浓却足以点亮这无边夜色，自他们重逢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脸。
  陈希：。。。。。。
  早怎么不用！
  目视表情隐忍愤愤的陈希走进小区，林易表情自然，转动方向盘驱车离开。
  陈希收拾完自己静静躺在床上。
  自从与他见面以来，她好像一直处在兵荒马乱的状态。
  翌日。
  陈希接到了苑薇的电话。
  “昨天谁送的咱们，我记得好像有人送。”
  陈希放下手里的笔，淡淡开口：“林易。”
  “啥？你男朋友！”
  “严谨点，是前任，现在没关系了。”
  “你怎么联系了他？”
  “恰巧碰上而已，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
  陈希现在想想都头疼，碰上就碰上吧，反正现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键是还带了个猪队友。
  苑薇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她讪讪道：“姐妹儿给你丢人没，没说错话吧。”
  陈希表情有些无奈，似是不想回忆昨日，“还好，你就是把天下的男人都归类为下半身动物而已。”
  电话那头的人嘶了一声，犟着脖子道：“说的没错呀。”
  陈希不想纠缠这个无聊的话题，她声音淡淡：“失恋很痛苦，我知道。”
  听见对面没声音，陈希继续劝道：“你也别折磨自己了，这个世界除了男人，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你既然从他那个泥坑里跨出了脚，就不要再回身接着踩了，溅一身脏。”
  电话那头是几秒的沉默，似是听进去了些。
  苑薇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没心思上班，结不完的账，算不完的数，好想放空自己去远方流浪探险。”
  陈希打断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怎么，当回单身狗不够，还要当流浪狗。”
  “你。。。”
  “行了，收心上班吧，等你财务自由了，想怎么流浪就怎么流浪。”
  “行，那到时候带你一起。”
  陈希笑道，“我才不要当流浪狗，你自己去就是，我宅的很欢乐。”
  陈希的工作比较琐碎，她做的倒也认真。
  她发现原来与荣信合作开发楼盘，只是他们业务中的之一而已。
  她协助整理两家的合作资料，参与前期调研，还会做一些其他项目的辅助工作。
  陈希拿着打出来的报告书交给了宋泽远，他看过后放在了手边，“陈希，公司有宿舍，离中心大厦很近，不用赶车，你可以住过来。”
  陈希看向他，“我就是个借调的，也能去住。”
  “可以的，小区就在附近，走几步就能过来。”
  听着挺诱人的，但是陈希想到把那个家里的杂七杂八搬来搬去她就头疼。
  她婉言拒绝道：“我不到三个月就回荣信了，不用麻烦了，谢谢你，宋助理。”
  宋泽远点点头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