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甘

  谁敢相信,曾经权倾朝野的礼亲王,竟是当朝太后的青梅竹马。
  不止如此,这位青梅竹马,还是被她亲手逼出京城,远避江南。
  唐如玥想了想,问道:“礼亲王的请安折子这几日可递上来了?”
  白苏进书房翻找了许久,才出来回报:“主子,这个月的请安折子还没到,想来是快了,礼亲王殿下每个月都按时请安,从未延误。”
  从未延误?
  白苏的话提醒了唐如玥,江南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十几日,萧乾的折子却从未延迟。
  他真的在江南吗?
  疑问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唐如玥索性吩咐白苏:“传信南烛让她调派人手,仔细查查江南的情况,最好能查到萧乾的行踪。”
  白苏心头狂跳,压低声音道:“难道主子怀疑礼亲王?”
  “只是多少有些猜疑,要查了才安心。”
  孔念慈临走时仍坚信那个人不会伤害她,再结合她昏迷中所见所梦。
  唐如玥怀疑萧乾在京中。
  礼亲王府闭府多年,府中只有一个老仆看顾府邸。
  而且萧乾的性子,必定不会委屈自己藏身在荒芜的府邸。
  那他又会在哪里呢?
  唐如玥苦思无果,想要设计逼他现身,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皇权富贵,到底是动人心弦。
  她在纸上依次写下萧乾、丰子新、胡德海三人的名字,试图寻到些蛛丝马迹。
  想了想,她又写下了玉嫣然的名字,玉氏如今在朝中只剩下玉嫣然的庶长兄,她父亲三年前殁了,她这位庶长兄丁忧才复职不久。
  便是玉嫣然父亲在世时,他官位低微,与萧乾也并无干系。
  萧乾看起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骨子里到底还是免不了皇族的倨傲。
  唐如玥相信他便是再不择手段,也看不上玉氏这种破落门户。
  她还是想不通,玉嫣然走的谁的门路,能搭上萧乾这条线。
  难不成是萧奕霖?
  纸上胡乱写着一个个人名,盘根错节,却又孤立无援。
  唐如玥越发觉得,三个孩子的成长教育,极为重要,要是都跟萧乾他们这样,她也别说什么躺平了,直接抹脖子算了。
  汀溪端着玉托盘,走了进来。
  唐如玥看到白玉小碗里,浓稠棕黑的药汤,险些把手里的笔丢出去。
  “汀溪,哀家觉着哀家已经好了,咱就再喝这些苦汤子了。”
  汀溪撅着嘴,不肯放弃,药碗都快直接推进她嘴里。
  唐如玥目光游移,最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拿来吧。”
  汀溪笑眯眯地递上药碗。
  唐如玥伸手接过,深吸口气,猛地灌了下去,不等咽下,抢过汀溪托盘上的蜜饯,一连吞了四五个,这才把那股子药味压了下去。
  汀溪又去门口接过小丫鬟送来的甜乳,送到她面前,笑着说道:“主子,奴婢让丫鬟炖了羊乳,多加些蜂蜜,甜甜暖暖的,主子喝了就不苦了。”
  唐如玥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堵在喉咙里的汤药吐了出来。
  接过甜乳,一口气喝了下去,唐如玥舒畅地吐了口气,“总算活过来了,这甜乳不错,怎么做的?”
  汀溪收了空碗,笑着回道:“主子上次说不喜羊乳那股子腥膻味儿,奴婢去问了林院正,加了红枣,又兑了些梨汁,腥膻味儿便淡了。”
  唐如玥心里熨帖,身边这四个大丫鬟,是她的左膀右臂,宫内宫外各处事务,都离不了她们。
  等南烛回宫,寻个时机好好赏赐一番,都是她的得力帮手,总不能让她们白出力气。
  赏罚分明,才能维持长久。
  夜色渐浓,汉王府此时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异常喧闹。
  “王爷喜欢的那个缠枝梅瓶,谁收起来了,快去库房取来。”
  “床上不要用这种蜀川锦,要用江州绸。”
  “这床幔也换一床厚实的过来,王爷觉浅,不喜有光。”
  萧奕霖大咧咧的坐在厅中,听着外面嘈杂忙碌,忍不住劝道:“母亲,孩儿在京中住不了几日,不必折腾。”
  李太妃嗔怪道:“你此去边关,足足有两年不曾回家,好不容易回来,总要在家里多住几日才好,这偌大的王府,整日里就我这一个孤老婆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你这个正主回来,可不得让他们忙上一忙。”
  萧奕霖眼中难得染上了些许暖意,他自小在太后这个嫡母跟前长大,跟自己的母亲倒是没那么亲近,只是按照规矩接了母亲阖府同住。
  可或许是母子连心,李太妃总是尽己所能,想让他过得舒服,当初送他到太后宫中是这样,如今张罗布置王府,也是这样。
  朝母亲咧嘴笑了笑,他道:“母亲,儿子领着边关的差事,哪能得几日清闲,怕是明日进宫后,儿子就要重返边关。”
  提到唐如玥,李太妃心中一沉,旁人不知,她跟唐如玥同在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对她的手段知之甚深。
  她沉吟片刻,道:“霖儿,太后面慈心硬,你别看她总是和气亲善的模样,她若是打定了主意,便无人能撼动。
  我在宫中那些年,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她便不会多加为难,而她的底线便是亲人,你亦是她的亲人。”
  萧奕霖明白母亲话中的未尽之意,从小太后教养他和皇兄,她教导他们兄友弟恭,互相扶持,总说他们兄弟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可如今让他为难的也是她口中的亲人,母亲顾全他的颜面,不愿提起,他却不能不问。
  “母亲,嫣然如今在何处,她与皇兄当真有私情?”萧奕霖试探地问道。
  李太妃一直回避提及玉嫣然,没想到霖儿还是问了出来,她叹了口气,极为无奈。
  “那个贱人还算知道廉耻,自请下堂,去皇姑庵剃度修行,我同意了,太后也点头了,你皇叔病着,如今鲁国公管着宗亲,已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中除名,玉牒也收了回去。”
  李太妃不想瞒他,这些事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便是想瞒,她也瞒不住。
  萧奕霖早有耳闻,可亲耳听到还是大为震撼,他不愿承认,直到此时,他仍不愿相信。
  他的妻子,他的兄长,联手背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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