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撕破脸

  萧乾在心中暗骂老狐狸,面上仍旧谦逊有礼,道:“蒙二位大人教诲,小王日夜不敢相忘。”
  “王爷幼承庭训,吾等不敢居功。”宁鸿基面无表情,眼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唐怀德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打机锋。
  宁鸿基挂心着皇后和大殿下,生怕萧乾趁皇上薨逝图谋不轨,不止如此,京城中那些皇室宗亲,他都有所防备,今日传讯,他特意拦住了传信的使者,让他们晚一个时辰再去宗室报信。
  三人正相顾无言时,恰好唐如玥赶到,三人忙上前行礼,口称:“太后万福。”
  “皇帝丧仪事务繁杂,哀家想请三位作为治丧大臣,为皇帝操办丧仪,不知三位以为如何?”唐如玥问。
  皇帝驾崩乃是国丧,繁琐而隆重,要先将皇上的龙体运回宫中,在乾和宫停殓,大殿下萧景羲需立即继承皇位,行使新皇权责为大行皇帝治丧。
  萧景羲现在还是个孩子,只能领个名头,实际上操办需要位高权重的大臣来主持,既要弹压皇亲宗室,又得权衡朝堂百官,最合适的恰好就是眼前的三人。
  皇亲国戚,还是朝中重臣,没有人比他们更合适。
  唐怀德自然要支持女儿,当场表示:“太后信任,吾等理应为君分忧。”
  “国丈所言甚是,吾等理应挺身而出,为国分忧。”宁鸿基紧跟其后,表态道。
  萧乾出于避嫌,没有第一时间表态,等到两人亮明态度,他才开口:“两位老大人都没有异议,本王定会尽心竭力,协助两位老大人替皇上办好身后事。”
  唐如玥跟三人商讨丧仪的流程,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喊道:“主子,南烛有事禀报。”
  得到她的准许后,南烛挑帘进来,行礼后说道:“和亲王、鲁国公、肃国公、孟国公联袂前来吊唁,侍卫回报,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三万精兵,看着装应该是骁骑营。”
  啪——
  宁鸿基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
  唐如玥眉头紧皱,他来的比她预想的要快,兵力也比她预料的要多,她问:“他们在哪儿?”
  “和亲王正在山门口,囤兵皆在山脚下,随时准备攻上山来。”南烛焦急地说:“和亲王请您出去商谈,事关重大,礼亲王宁首辅和唐国丈也可随行。”
  到了这个时候,和亲王还想跟她面谈,难不成是想劝降,让她把皇位传给他?
  唐如玥站起身,说:“走吧,去见见和亲王。”
  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坦然面对,暗中交锋了那么久,也该当面对峙说说清楚。
  唐怀德和宁鸿基对视一眼,二人同时起身,跟了上去。
  萧乾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琢磨着萧泰话中的含义,他早已知晓自己回京,引而不发,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瞳孔收缩,眼神凛然,已然猜到萧泰到底想要干什么,冷哼一声,跟上唐如玥。
  很快,唐如玥来到正门口,永信方丈正在指挥武僧配合侍卫,搬运石块木头这些重物,牢牢抵住山门。
  唐如玥颔首示意,没有停留,从侧面楼梯爬上了城墙,远远望去,重甲铁骑如同黑云压顶,笼罩在大相国寺的四周,如同孤岛,与周围几乎完全割裂。
  和亲王萧泰坐在马上,昂首挺胸,面色红润,全无久病的苍白,见到唐如玥出现,他咧出一抹弧度,眉头轻挑,拱手问道:“臣和亲王萧泰,给太后请安,许久不见,太后怎地如此憔悴?”
  “没想到缠绵病榻之人,还能骑马奔波,和亲王对承儿的心意,真是令哀家感动。”唐如玥淡淡地说:“不知和亲王带这么多将士前来大相国寺,所为哪般?”
  萧泰挺直脊背,高声喊道:“自然是为了清君侧,除妖孽。皇兄名为病逝,实为中毒,不得已诈死,躲进了大相国寺,任由妖妇把持朝政,没想到时隔十四年,还是被妖妇发现了踪迹,被其灭口,临终时,将后代子嗣托付本王,让本王无论如何都要救皇侄,只可惜,本王来晚了,皇侄已经遭了妖妇的毒手!”
  唐如玥“嗯”了一声,问:“和亲王所言太过匪夷所思,不知可有证据?”
  “妖妇!”萧泰高声喝道:“你别得意,就算你害死了本王的皇兄和皇侄也没用,皇兄早已传旨给本王,你看,这就是旨意!”
  萧泰手一抖,攥着的黄色卷轴展开,露出上面明晃晃的玉玺印鉴。
  距离太远,唐如玥无法看清上面的文字,但赤红的玉玺印宝她还是分辨得出来,确实是萧桓的印鉴没错。
  看到传位的圣旨,之前没想通的关节都清晰了,难怪萧桓死后会留下一张当票,想必他当的盒子里装着的就是这道圣旨,萧桓留下当票,就是想告诉自己,萧泰就是杀他的凶手。
  然而,此时即便她拿出当票也无济于事,史书永远是胜利者撰写,今日兵临城下,萧奕霖如果不能及时赶回来,城破之后,命都没有了,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
  唐如玥想到此处,开口问道:“和亲王,你说这是先皇留下的圣旨,可有证据,十四年前,哀家亲自为先皇小殓,陪着他进了地宫,看着他的棺椁安放在地宫之中,如今你却说先皇诈死,拿出一封看不出真假的圣旨,这叫哀家如何相信,百官如何信服?”
  萧泰冷笑,凭大相国寺这点儿侍卫和武僧,他根本不相信唐如玥还能逃出生天。
  他大方地宣读了圣旨,又让身边的鲁国公三人做了证实,确认圣旨的真伪,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扬起头,眼中带着得意和讥讽,问:“如此,还有疑问吗?”
  唐如玥嗤笑,“狼子野心,一丘之貉,你们这群逆贼的话,何人会信?”
  宁鸿基附和道:“不错,先皇托孤辅政大臣,老臣恰好在驾前,先皇驾崩,老臣亲眼所见,何来诈死?”
  “老臣从未听过如此骇人的传闻,王爷该不会是久病失智,得了失心疯吧?”唐怀德疑惑地问道。
  “呵,你们不知,那是因为妖妇跟萧乾私相授受,掩盖事实!”萧泰抛出了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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