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痛苦

  阿芙德罗没再说什么,与伽利一起走进教学楼后又在不同的楼道分开。
  伽利走廊拐角处停下,转过头,视线一直落在阿芙德罗身上。
  直觉告诉他这只雌虫一定和厄洛斯有关系。
  如果阿芙德罗不是厄洛斯,那厄洛斯去哪里了?
  突然一阵冷意从背后传来,想到厄洛斯,伽利就无法控制地想到了死去的艾文森中将。
  “虫神!”伽利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得知艾文森中将死讯之后,见到厄洛斯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厄洛斯是艾文森中将的替身罢了。
  但是现在,厄洛斯失踪了。
  阿芙德罗出现的时候,他的虫核里想的却是厄洛斯。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伽利甩了甩脑袋,要把脑海中多余的想法甩出,但是那些胡思乱想却越甩越多。
  对于艾文森中将,伽利只能敬爱,尽管对他的死因心存困惑,他也没有任何能力和身份去调查真相。
  对于厄洛斯,伽利连关系亲密的朋友都算不上,对他的失踪,伽利同样也是无能为力。
  可曾经的他绝对不是一只只能无能为力的雌虫,那时的他年纪轻轻任职上校,被家族寄予厚望,钱权不缺又年轻气盛,周围的朋友遇到难事他从来都不会袖手旁观。
  尽管他依旧没有完全放弃自己,至少在别的虫眼中,尽管身体残疾他也在不断地加大练习,从没有停止学习,和彗星班里那些颓废堕落的雌虫完全不一样。
  但实际上,伽利非常清楚自己和那些断胳膊断腿、智力或精神力缺陷的残疾同学并没有太多区别,他同样堕落了,区别在于堕落的程度不同,就像退五十步和退一百步的区别一样。
  翅翼被剥离后的他并没有屈服,他是一只贵族雌虫,有战功有军职,他相信伤害他的那只雄虫一定会受到惩罚,相信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但属于伽利的正义,实在是迟到太久了。家族无动于衷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他,但这还不是最深的打击。
  真正的致命重击是在偶然间发现了家族和那只雄虫之间的交易,得知事情的真相是家族亲自把他送给雄虫玩弄后,伽利的信念才真正地崩塌了。
  在失去翅膀前,伽利是讨厌艾文森的。
  他从小就被家族里的虫灌输他们的仇虫艾文森是一只多么独裁武断的残忍雌虫。
  虽然伽利并不和家族中的其他虫一样,认为表兄残忍地虐杀雌虫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但他认为艾文森的确如家族中的虫所说专制残暴又冷酷。
  伽利曾经认为雄虫虐杀雌虫的案情应该由帝国法律来对雄虫进行审判,而不应该让艾文森来动用私刑,这不仅是对法律的藐视,还是对他家族的藐视。
  伽利认为艾文森不顾帝国法律的做法和自己那位虐杀雌虫的雄虫表兄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虫品低下的恶徒才会做的事情,可偏偏最后艾文森还因为高贵的身份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对比下来,艾文森比那只雄虫更加可恨。
  但真正经历过被雄虫伤害后的伽利,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帝国法律对那些软弱无能又邪恶的雄虫有约束作用,就不会有被雄虫伤害的雌虫了。
  比起那些如同虚设的针对雄虫的法案,艾文森·伊斯特兰送那只雄虫去见虫神的方式才更有震慑力。
  伽利曾经听说有雄虫在听到艾文森打死雄虫却没有判死刑的消息后大半夜在睡梦中吓得尿裤子。那时候的他只是讨厌艾文森的残暴,但后来的他却发觉自己已经病态地认为那是艾文森中将的杰作!
  看看,整个帝国除了艾文森中将外还有谁能让雄虫如此的惧怕?!
  伽利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疯狂地迷恋上了艾文森·伊斯特兰,在身体和心理上被家族背叛的他把在思想上追随艾文森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精神中绷紧的最后一根弦,直到听到艾文森的死讯,那根弦断了。
  艾文森中将的离奇死亡,无疑是在告诉伽利,反抗是没用的,连艾文森这么厉害的雌虫都避免不了失败的结局。
  伽利表面上还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每天做着同样强度的训练,同样地做出一副绝不屈服的样子,但内心他已经疯狂地想去死,想去杀虫,甚至想去加入反叛军与帝国为敌,他宁肯去当个虫肉盾牌,也不想让这个在他眼中肮脏黑暗的帝国好过。
  厄洛斯的出现让伽利在想要发疯和无能为力的矛盾中有了多余的情绪。
  一开始,伽利认为厄洛斯是顶着与自己死去偶像艾文森·伊斯特兰一样面容的一只想要蹭艾文森荣光的卑劣虫子。
  再后来,他发现厄洛斯身上迸发出让他羡慕又嫉妒的顽强生命力。
  伽利甚至有模仿厄洛斯做法让自己积极起来,他想让自己的思想和态度从危险的想法中解脱出来,就在这种做法略有成效的时候,厄洛斯失踪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只与厄洛斯一模一样的雌虫。
  阿芙德罗出现了。
  伽利隐隐地察觉出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而从前的自己却一直在装聋作哑。
  艾文森消失了,厄洛斯出现了。
  现在厄洛斯消失了,阿芙德罗又出现了。
  如果阿芙德罗消失了,谁又会出现呢?
  ……
  “阿芙德罗,科威院长要你今晚去艾薇塔找他。”卡里特站在走廊拦住了刚下课的阿芙德罗。
  “嗯。”阿芙德罗点了一下头,继续向前走,卡里特跟在阿芙德罗身后,样子像个小跟班似的。
  直到卡里特发觉阿芙德罗并没有往学院大门走,而是走进了一处隐蔽的花圃时,他才发觉出不对劲。
  猛然间,卡里特的脸上一片火辣辣的剧痛,整只虫的身体被踹倒在花圃周围的针叶林墙上。
  阿芙德罗不急不慢的走到卡里特身边,拉着头发把他提了起来:“你很清楚我到那里去要遭受什么吧?”
  “为什么你可以冷眼旁观我的痛苦呢?”
  “凭什么呢?”
  阿芙德罗扯着卡里特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暗紫色的眼睛中渗出冷芒:“因为你没有把我当一只虫看。”
  “所以我也不会把你当做一只活虫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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