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你若不在，剑有何用
天衍宗地下深处。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金色殿堂。
金色殿堂的中央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身上，笔走龙蛇“乾坤”二字，二字衍生神龙，环绕镜身，口携龙珠。
镜面一侧漆黑，一侧雪白。
此时，宗主甄德恒坐在镜子下方，盘膝修炼。
黑白镜面涌出一股漆黑，一股雪白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甄德恒的体内。
“乾坤镜的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脚步声响起，甄德恒睁开眼睛，是二长老雷轰。
他眯着眼睛，立刻露出杀意。
雷轰并不知道这里，就算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也不可能一下叫出只有天衍宗宗主才传承的秘密！
“难怪这么多年都无人知晓，在地底深处，取一灰尘开辟一方小世界，专门存放乾坤镜。
即便是真神境，也难以从无数灰尘中找到那最独特的一粒。”
雷轰娓娓道来，甄德恒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他站起身，乾坤镜在他身后旋转，黑白灵气化作两条神龙，缠在他的身上。
雷轰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一颗珠子高举，随着一阵光芒涌动，头顶忽然裂开一道空间，里面有星罗棋布，星河滚滚。
“原来是繁天妖皇。”
甄德恒眼神隔空击出一掌，“轰”的一声巨响在雷轰身上爆开。
数十道雷光炸的粉碎。
在那一瞬，雷轰竟覆盖了一层雷霆铠甲！
他头顶的星河上出现一道身影，五指张开，落下五条星河灌输到雷轰的身上。
“乾坤镜，我必得之。”
雷轰狞笑，双手捏出手印，掌中喷涌出赤色雷光，雷光闪烁，竟有道道星河环绕。
“看我斩了你！”
甄德恒猛地拍出一掌，与此同时，赤色雷光也骤然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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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辈剑修，即便面妖族三皇，依然无惧。剑心自然，剑法自然。”
剑淳抬手轻轻弹在剑上，一股清脆的剑吟瞬间响彻天地。
轻快的剑吟之下，破碎的乾坤缓缓愈合，漆黑的虚无一点点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三长老无敌！”
一位剑修忽然大喝。
“说得好，我身无拘，我剑无极！”
一位剑修身上忽然迸发恐怖剑意，困了多年的剑道瓶颈，轰然破碎。
“观此一剑，才知，我的剑太狭隘了，剑修之剑，下斩妖魔，上斩乾坤。”
一位剑修面沉吟片刻，踩着飞剑射向闭关之处。
……
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响彻了整个天衍宗。
在这一刻，三长老剑淳成为了天衍宗弟子心中不可撼动的擎天之柱。
李奇才落在蜂房之内。
“这么快就突破金丹了？啧啧啧，了不得啊。”
苏蝉摇曳着身子，浅浅一笑。
“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一出来就是黄庭境。”
苏蝉回以一笑，娇媚地道：“没想到吧？惊呆了吧？别以为你突破金丹就了不起，惹恼了我，照样按在地上捶你。”
说罢，苏蝉掩口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她回头瞥了一眼陆雪，换作以往，看到自己的大徒弟，她肯定欢呼雀跃地冲过来，此时却带黛眉微锁，神情凝重，不知在思索什么。
苏蝉碰了碰她的肩膀，道：“想什么呢，你宝贝徒弟回来了，还突破了金丹，不祝福一下？”
陆雪忧愁地道：“刚才画面里，萧坤说要杀掉剑疯子，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慌乱的厉害，好像遗漏了什么。”
苏蝉翻了翻白眼，道：“他一个灵液境怎么杀紫气境？连我都做不到。难不成剑淳有什么致命的弱点？”
“他能有什么弱点，练剑都练的疯魔了。”
“不好！”
李奇才面色大变，瞬间苍白。
陆雪和苏蝉都吓了一跳，李奇才从未露出过如此惊惧之色。
“师娘！”
李奇才吐出两字，陆雪微微一怔，俏脸瞬间雪白。
李奇才化作一道剑光破空而去，同时口中大喊：
“师父！萧坤要对师娘动手！快走！”
正在修补乾坤的剑淳动了动耳朵，面色骤变，化作一道剑光瞬间掠出。
漫天的剑之壁垒，瞬间掉落，无数剑气乱作一团。
漆黑的虚无立刻传出恐怖吸力，立刻便有数十把飞剑没入虚无，不少弟子失去与飞剑联习，受到反噬，口吐鲜血。
恐怖的吸力更是将地面的巨石吸起，一些修为较弱的弟子，离地而起，向虚无飞去。
“乾坤还未修补！”
陆雪面凌空而起，双手画出数道阵法，镇压乾坤。
“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他一下这么慌乱。”
苏蝉摇身一变，化作一只万丈之高的巨大九尾狐，九条尾巴伸出，堵住了剩下的巨大空隙。
远处，武莽面色蓦得沉下，握紧拳头，望向宗门之外。
……
奇剑锋，山顶。
李奇才来到山顶，远远便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潭水倾覆。
寒潭中的雪莲不知所踪。
一颗绝美的女子头颅，滚落在地上，沾满白雪。
无首的尸体安静地躺在不远处，胸口插着一把漆黑的长剑。
长剑插得极深，只留剑柄，剑身穿过女子的身躯，扎入了地面。
剑淳跪在地上，身躯急颤。
李奇才一个踉跄，竟从天上掉下，“轰”的一声砸碎了山顶的一块巨石。
“师……师父……”
“嗡嗡嗡～嗡嗡嗡～”
金色斩障桃枝忽然剧烈颤抖，不同以往，他的剑在悲鸣。
“啊——”
剑淳昂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
黑发飘扬，瞬间化作白色。
一股悲戚的剑意扩散，整个天衍宗漫天飞剑，同时急颤，发出悲鸣！
“噗”的一声，他喷出一口鲜血，似吐出了此生全部的剑意。
血雨落下，他气息衰靡，连皮肤都瞬间老化。
李奇才只觉得，原本深不可测的剑淳，境界竟在一瞬极速衰败！
只是两个呼吸，便到了灵液。
再一眨眼，全身灵气，竟全部溃散，消失殆尽！
“剑淳。”
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龙首飞鱼破开水面，落在了半空之中。
“师父，你……你别着急……我我我……我我……”
李奇才声音颤抖，双目通红，竟不知该说什么。
此刻的剑淳容颜苍老，双目浑浊，就连那挺拔的脊背都变得佝偻。
“帮我……把头……拿来……”
李奇才急忙跑过去，他似乎也忘记了修为。
几步的路，竟接连摔了三四个跟头，这才跌跌撞撞地抱起那颗头颅。
剑淳怀抱着身躯和头颅，泪如雨下。
“师父……”
李奇才泪流满面。
“师……师父？”
一道剑芒破空而至，是祈思思。
来到山峰，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她脸色惨白，身躯一晃，竟也从天空坠落。
桃枝飞出，将她卷回，李奇才拍了拍她的脸，才将她失去的神智唤回。
“李奇才，为什么会这样，我感到天劫，所以闭关，怎么一出来就变成了这样。我……师父！”
她爬起来，向剑淳看去。
剑淳此刻又发生了变化。
他雪白的头发，一根根地掉落，毛孔中涌出黑泥，一股腐朽而腥臭的气息从他的体内发出。
“天人五衰……剑淳心死了……”
龙首飞鱼声音颤抖。
天人五衰，乃是世间最大的诅咒，上古最可怕的秘法。
同时也是天地间悲的极致。
当不死的修士悲伤到极点，不顾一切，只追求死亡之时，天人五衰便会降临，赐予他们最后的救赎。
“师父……我……我们还要报仇……你应该振作起来……呜……”
祈思思嚎啕大哭，师父剑淳待她如同亲生，这么多年，无微不至地照顾。
哪怕珍贵如《九九剑术》这样的孤本剑术，她为李奇才索要，剑淳也舍得给她。
看到剑淳如此模样，她的心绞痛无比。
“我听到……婉儿在呼唤我了……”
剑淳抬起头，双目流出黑色的血与毒，滴落在了少女的身上，无形溃散。
他漆黑的视野中，似乎又看到了那穿着短裙，用长剑指着她的少女。
“什么剑疯子，也不过如此嘛，亏我还那么期待。”
“白色……的……里衣……”
“呸！色狼！”
雪白的小脚重重地踩在他的眼前，少女一脸羞愤。
剑淳笑笑，最后一缕生机也缓缓消失。
“师父，师父，我们还要报仇啊！师父，你不能走！”
李奇才拼命呐喊，除了报仇，他已不知如何安慰剑淳。
前几日，在他和祈思思订婚之时，剑淳说过，师母寒婉用不了多久神魂就会复苏。
可如今……
黑暗之中，剑淳停下脚步，他听到了李奇才的声音。
“不走吗？”
少女坦然一笑，望着剑淳。
“走，你去哪里，我在哪里。”
剑淳笑笑，还是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若不在。
剑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