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忆
饶是这样，路柏还清楚地记得顾茗在挽裤腿之前说的那句“你忍忍”，所以从始至终，连一句闷哼声都没有发出来。
顾茗看着路柏的伤口，神情微凛。
路柏小腿处的肉已经变得腐烂了起来，她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白骨，伤口处高高的肿了起来，跟其他部分干净、完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仅仅是被腐蚀，还有中毒的迹象。
“你身上有药吗？”
路柏目前这种情况需要先把毒素排出来，既然在《通灵》录制开始的时候，路柏就能随随便便拿出一瓶“清凉露”，那他身上应该有也用来排毒、疗伤的药丸吧？
“有……”
因为痛楚，路柏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他说话的声音十分微弱，两人要离得很近才能听清楚：“药在……在我的口袋里……”
口袋？
路柏上衣穿的是卫衣，没有口袋。
那么路柏说的“药”就只能在他的裤子口袋里。
在性命面前，顾茗是没有“男女有别”这个观念的，她的手下意识朝着路柏的裤子伸了过去，可能是顾茗寻找药瓶的动作太急，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容颜俊美的少年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从喉咙处发出了一声性.感的闷哼。
方才在那么疼的情况下，路柏都能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可是当女孩柔软的手指碰到他时，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很疼吗？”
顾茗一边寻找着药瓶，一边抬眸观察着路柏现在的情况。
只见路柏失去血色的脸不知何时变得红润了起来，大片、大片的红意从他的脖颈处蔓延到了脸颊、眼尾跟嘴唇，少年白皙的耳垂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不……不疼……”
他咬着唇瓣，说出来的话有些模糊。
这是发烧了？
顾茗神情凝重，她弯腰靠近了路柏。
两人之间的距离猛然被拉近，路柏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顾茗根根分明、纤长浓密的眼睫毛。
看着路柏越来越红的脸颊，顾茗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发现路柏的体温是正常的，她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还好伤口没有继续恶化。”
“嗯……”
路柏喉结微动。
而顾茗也终于找到了路柏口中的“药”。
顾茗连忙打开了药瓶，谁知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是……百草丹？”
百草丹，是由百种草药、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八十一道工序炼制而成的丹药，传说有解百毒的功效，因为取材、制作都十分困难，所以拥有百草丹的人并不多。
顾茗某次做捉鬼任务的时候，雇主曾经送过她几颗百草丹作为奖励，只是她一直没有受过危及性命的伤，百草丹就一直没派上用场，距离上次闻百草丹间隔时间有些长，顾茗对百草丹的记忆也有些模糊，虽然她觉得这个丹药的味道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百草丹”。
“嗯。”
路柏点了点头。
如果是换做刚录制节目的时候，顾茗肯定会趁机询问路柏的身份，但是经过在桃山村这几个小时的相处，顾茗能看出来路柏对于“身份”这个话题比较谨慎，所以她就识趣的绕开了这个话题：“那你赶紧吃下去吧。”
周围没有水源。
路柏将丹药放入嘴中，用力吞咽。
好在百草丹的外观并不是很大，虽然吞咽的过程有些困难，但最后勉强咽下去了。
“我……我有点困……”
路柏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我能……能睡吗？”
百草丹生效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嗜睡”。
在漫长的睡眠之中，他的伤口会慢慢恢复、腐肉会脱落下来、接着长出新的血肉。
“能。”
顾茗给了路柏一个肯定的答案。
“好……”
路柏借着最后一丝意志点了点头，他的眼睫毛垂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了起来。
顾茗垂眸看着熟睡的路柏，沉思了几秒，又低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她飞快的绘制了一个符箓，随着一声掷地有声的“现”，金色的圆圈再次浮现在了路柏的脚下。
“好久没这么累过了。”
以鲜血绘制符箓，最是损耗元气。
顾茗今天已经咬破过三次手指了。
第一次是在桃山村小学，她为了保护落单的李卿卿，咬破自己的手指绘制了一张保护符；第二次是她跟路柏来到这个几百年前的桃山村，为了遮掩自己跟路柏的气息，她用血绘制了一张符箓；第三次就是现在。
看着少年熟睡的面容，顾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你运气好，遇到我了……”
这三次用鲜血绘制符箓的间隔有些短，顾茗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她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了起来，但好在还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她走路暂时还没有问题。
顾茗的目光落在了堆积成山的尸体上。
她维持着身体半蹲的姿势，修长的手指碰了碰最近的婴儿尸体，口中念念有词。
等顾茗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场景便再次发生了变化。
……
“你确定这个偏方管用吗？”
一身粗布衣服，身形臃肿的女人爱不释手的捧着白色的药瓶，眼神亮的可怕：“它真的能改变小孩的性别？”
“当然。”
在妇人面前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他拿着一柄羽毛编织而成的扇子，面对妇人的质疑，也只是慢悠悠的晃着扇子：“难道你没有看到我的招牌是什么吗？”
这是一个临时摆成的摊位。
在摊位的附近只有道士这一个人，而摊位正前方摆放着一个牌子，上面用又粗又大的黑体字写着——“送子观音、逆天改命。”
“子”这个字还特意用红色标出来了。
“俺不识字。”
女人操着一口地道的乡村口音：“你就说这个药到底能不能让俺生个带把的？”
“当然。”
道士的嗓音十分笃定。
“行，那俺买了。”
妇人美滋滋的用钱换了一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