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维多利亚人和萨卡兹
天空仍然阴沉，灰蒙蒙的色彩仿佛是布伦特伍德镇居民心中最生动的写实风格画作。
一浅褐色短发的菲林姑娘站在自己温室花房的门前，默默仰起头凝望这片永恒的天空，她棕色的眼有些涣散，思绪不知飘荡到何处。
有脚步声靠近，将菲林姑娘注意力拉回现实。
“园丁，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穿王庭军制服的萨卡兹走到菲林姑娘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娇小的姑娘。
菲林姑娘看了一眼面前的萨卡兹。
她看不见对方隐藏在面罩下的脸，她也不需要看见。
这些萨卡兹还能是什么样？
不过又是一副可憎的恐怖面孔吧。
“观测天气变化对温室内的花卉养殖很重要。”菲林姑娘平静到有些麻木的解释着，“这是你们交给我的任务，不是吗？”
“嗯。”
萨卡兹淡淡应了一声，算是接受这个解释。
他迈步越过菲林姑娘身侧，推开温室的大门，走入花的世界。
菲林姑娘心跳稍稍漏了一拍，赶忙转身跟上去。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花香将两人包裹，温室内紧蹙的花团仿佛让光线都明媚许多，与外面被灰白二色笼罩的镇子宛若两个世界。
萨卡兹在温室内漫无目的闲逛着，菲林姑娘一步一随跟在他的身后。
“你在紧张？”萨卡兹问道。
“……小心点，别弄坏它们，你们留给我的时间，来不及让我重新培养这些花卉。”菲林姑娘给出自己的解释。
萨卡兹不置可否，在一片玫瑰前停下脚步。
他低头仔细端详这些鲜艳的花卉，菲林姑娘偷偷盯着他不远处一个紧闭的柜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温室中安静的令人害怕。
萨卡兹突然伸出手，用手指轻轻试探玫瑰下的泥土。
“你……在做什么？”菲林姑娘迟疑道。
“这些泥土该松一松了。”
萨卡兹的回答令菲林姑娘惊讶。
她不明白，为何一名萨卡兹会关注这些，更不明白，为何一名萨卡兹竟然也会了解花卉的养殖。
可萨卡兹令人惊讶的话语还未结束。
“能为我打包一份花吗？”萨卡兹从怀中掏出一枚维多利亚的钱币，“不是运回伦蒂尼姆的那一批，而是卖给我个人的，我希望是一束玫瑰。”
“你要这些花做什么？”菲林姑娘皱眉。
“……我不可以喜欢花吗？”
萨卡兹的反问令菲林姑娘语塞。
这分明是一个很普通的答案，她身为这间温室的主人，有太多人找她买过花，有人是为了珍重之人准备礼物，当然也有人是出于自己的喜爱。
可是，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名萨卡兹。
在菲林姑娘错愕的时间里，萨卡兹已经将钱币放在花盆旁。
他似乎对这种反应并不意外，自顾自继续说道：
“殿下已经来到布伦特伍德镇，她并未下达任何指示，但她的出现，足以证明很多事情。
萨卡兹的情况不容乐观，最艰难的一场战争，也是最后一场战争，就要开始了。”
菲林姑娘刚刚飘远的思绪再度被拉回，她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那个柜子，随后又赶忙控制自己挪开视线。
迟疑一瞬，菲林姑娘咬牙说道：
“我们镇子没有反抗过萨卡兹，你们下令建造的那些建筑，我们都已经按时完成。
如果战争爆发，我们只是一群普通的平民，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能否将镇子还给我们？
布伦特伍德镇很偏远，最近几年甚至连行商都不会来这里，我们也没有能力在战争时期联系到外界，甚至连你们建造的那些建筑是什么都不清楚。
我们没想过要参与到什么战争当中，我们只想守住自己的家。”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好似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来不及了。
可菲林姑娘的话语只换来萨卡兹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菲林姑娘开始绝望。
“我要离开了。”
萨卡兹突然开口：“镇子外来了一些反抗军，他们不断骚扰这里，我即将被调离这个镇子去外面参战。
接下来这里会由一群雇佣兵接手，临走前，我只想有一束属于自己的花，或者找个人聊一聊。”
“聊什么？”
“就聊一聊，你刚刚提到的那个名词吧。”萨卡兹平静道，“你说这里是你们的家，你想守住它，可我的建议是，趁早放弃这种虚无缥缈的美梦吧。”
菲林姑娘努力咬紧自己的下唇，才能不让自己情绪失控说出什么冲动的言辞。
萨卡兹面罩下的双眼静静凝视眼前的菲林姑娘。
他看得出对方极力压抑的愤怒，并且对这种情绪并不陌生。
萨卡兹的家，卡兹戴尔也曾无数次毁于战争，这片大地上也许没有人比萨卡兹更理解这种失去家的痛苦。
“抱歉。”萨卡兹突然轻声道。
“啊？”
菲林姑娘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什么。
“我说，我很抱歉。”萨卡兹重复了一遍，“这种感觉很痛苦，我能体会到，可我已经别无他法。
我追随摄政王与殿下的脚步来到这里，想要找到萨卡兹的家，可是伴随战争的持续，我只感到迷茫，我越来越不知道，卡兹戴尔究竟在哪里。”
菲林姑娘还是感到不解。
眼前这名萨卡兹说得每一句话，都令她不解。
这似乎与她印象中的萨卡兹完全不同，但眼前这人无疑就是一名真正的萨卡兹。
“园丁，我能聊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是一个请求。”
萨卡兹留恋的看着两人身旁那些鲜艳的花卉：“请你为我准备一束玫瑰，送到萨卡兹营地。
说起来，镇子入口西边两百米左右的水泥工事有一处缺口，是那些附近游荡的反抗军刚炸出来的。”
“什么意思？”菲林姑娘问道。
“他们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所以我们要在明天早上五点修复那个缺口。”
萨卡兹语气有些奇怪，却又显得那样平和：“如果你对那个缺口好奇，今晚带上这些玫瑰穿过我们的营地。
要是有人拦你，你就说你在替我送订单，我是王庭军的尉官，有我的担保萨卡兹不会为难你。
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顺道放一束玫瑰在我的营帐，那样我会很开心，园丁。”
菲林姑娘唇角微微抿紧。
她终于听懂了这名萨卡兹的意思。
她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突然强调道：
“园丁不是我的名字，萨卡兹，我的名字是玛格达尔。”
萨卡兹沉默了一瞬。
而后他开口：“很高兴认识你，玛格达尔，我的名字叫，锹子。”
“锹子？”
玛格达尔心情有些复杂。
这听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人应该拥有的名字。
“记住，玛格达尔，时间不等人。”
锹子最后叮嘱一句，转身离开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