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摊牌
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桃千开车回家的路上心情有些忐忑，究竟要不要公布关系让她有些犹豫。
公布关系后的种种后果，午夜梦回时不是没有想过，转辗反侧，可总也没有一个结论，想的头痛。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茶叶店招牌，鼓起勇气才缓步走进店中。
店内林最坐在转椅上吃着干果，妈妈在收银台整理账目，两人没有聊天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声音，电视里在播着最近流行的户外综艺，林最不时被里面的情节逗笑。
“妈，我回来了”
妈妈抬头示意自己先看完今天的账单，桃千走到茶台旁林最才发现她回来了，指着电视拉她坐在旁边一起看。
眼睛看着电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身旁的人，面前的妈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讲起。
不时，桃妈妈对好今天的账单起身，摘下老花镜，活动筋骨。
“今天我们外面吃吃算了，你爸被客户留下吃饭，晚饭不回来。”
“好啊，去哪里”
看桃千立刻站起身来，桃妈妈总觉得女儿今天显得很拘束，不知是不是错觉。
熬到关店时间，桃千帮妈妈关好店门，三人即将上车前下午的阿姨拿着一张纸单健步如飞的赶来。
“张姐怎么来了，下午的茶叶拿错了？”桃妈妈连忙迎上去，邻里邻居，生意做的都是熟客重在经营。
“下午说给她拿的方子”指向林最，林最也走过来亲手接过。“猪脚汤，让老李帮你改了下，做出来不腻，还补”
没想到随口的闲聊竟然被阿姨放在心上，林最有些感动，结果方子一直道谢，桃千也跟着感谢。
看到桃千，张阿姨又握起她的手，热情的说道“好久没见你了，有男朋友了吗？阿姨这里有个好男孩，都是朋友家的孩子，刚博士毕业，没谈过来爱，比你大个四五岁的样子”边说边拍桃千的手，桃千也不好抽回手任她拍打。
林最刚才还弯着的嘴角变成一条线，看着眼前的张阿姨很想立刻撤回自己的感谢并把猪脚方子退还给她，这是什么好阿姨，一个方子就要撬走女朋友，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吧。
“阿，阿姨”好不容易打断张阿姨的不间断输出，拿回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我恋爱了，多谢您了”
张阿姨一张兴奋的脸顿感失望“哎呀，那就不巧了。”
“张姐，我们要去吃饭，一起去吃点吧”桃妈妈也赶紧接过话，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不了，我刚吃过饭来，你们先去，有空再聊”
看着人离开，林最投以怨念的一眼跟在后面上车吃饭。桃千开车，林最独自坐在后排，两人不时通过后视镜交流。无声的交流几次后，林最看向窗外久久没有回头。
通过不断地相处，桃千发现林最身上偶尔会有一股子小孩子脾气，一般会体现在占有欲上，她会照顾自己，但也不妨碍她时不时散发这种占有欲闹脾气。
曾经在电话里许诺请林最吃饭的桃妈妈选了一家规格不错的饭店。除了招牌菜，桃千又添了几道林最喜欢的口味，果然这人听到后脸上多云转晴。
桃妈妈一边喝茶一边观察两人的互动，从李阿姨说介绍男友开始，她便隐隐发觉有些问题，如此倒推过去，桃千也不像是会留朋友常住过夜的人。
今天去女儿家也发现了许多不属于她的东西，放在地板上的拼图积木，展示柜里的金牌，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疑点。
例如现在，两人互相看着的眼神，年轻女孩的眼里是藏不住爱意的。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中，过年时桃千又曾说过恋人的空闲时间，冰凉的指尖握住温热的茶杯，一切的信息在此刻都有了正确的位置，画出了女儿爱人的轮廓。
“妈，妈”桃千叫了两声，桃妈妈才木然的回望过去。
眼里的陌生情绪在桃千回看过去时来不及隐藏，母女俩在一瞬间都知道了彼此内心的想法，又确认了这一想法。
“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想问你要不要喝两杯，看到你喝茶就算了”桃千收回目光，心里被未知情绪拉扯，想看妈妈的脸色又不敢望过去。
一餐饭在沉默中开始，林最没看出两人的变化，只以为桃千家教严食不言寝不语，也跟着闷声吃饭，偶尔遇到好吃的菜也会转给桃妈妈品尝。
“还不错”桃妈妈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脑海里笑着事情笑容不达眼底。
“忘了说，我请假了，明天我要沪市陪着她复查，等结果出来了我就回家，这段时间忙也没时间”桃千借由请假行程向妈妈转达自己这几天会回家，那时候她会给出一个说法。
桃妈妈没说话，林最却很兴奋，顾不得食不言寝不语，开心的问道“几天假期？”上午的队内总结她没办法线上参加，会后大刘发了总结给她，粗略的预估了领导接见时间，没几天她就要回京市参加夺冠后的一系列活动，悠哉的假期也要暂时告一段落。
桃千看看妈妈脸色还是回答“暂定了四天”
“好吧”虽然与自己的心理预期有着大大的差距，但也得到一丝慰藉，不过还是撒娇的说道“只有4天啊~”桃千在桌子下面踹了她一脚，这才老实下来。
晚饭后送妈妈回家，下车前那一眼深深地对视让桃千心湖久久无法平静，一边是态度未明的妈妈，一边是喜欢的人，她穿越进了戏本子里，左右为难。
回家后的桃妈妈有些头痛的坐在沙发上，桃爸爸回家时房间昏暗一片，打开灯才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
“怎么不开灯，还以为你没回来呢”回来前知道她说请女儿的朋友吃饭，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回来了，早就回来了”有气无力的起身，拿出头痛药吃了一粒，提不起精神的只想早点睡一觉，也许睡一觉就会好起来。
“这是怎么了”看着她走进卧室，桃爸爸嘀咕着不明所以。
桃千回到家后情绪也很低落，林最在翻看附近的好去处，想着两人可以出去转一转。高涨的兴致不想去打扰，只看着她的侧脸脑海里想着后续。
父母反对要怎么办，自己会不会真的想放弃这段恋情，在回来的路上，在每个转到这个问题的夜晚，她无数次的问过自己。
也许开端只是阴差阳错，只是林最描述的见色起意，但在这么久的相处中，在彼此每一次遇到困难时的陪伴中，爱意早已深种。
“你在想什么，我想去游湖，我还没坐过那种小船”林最模仿起摆渡者划船的模样，还拿出一顶桃千的遮阳帽戴在头上。
“游湖，你是什么富家公子”
林最凑近到身前，伸手捧住她的脸颊，落下重重的一吻“mua，快陪我去游湖”浪荡少爷的样子模仿了七八分，桃千笑着看她过戏瘾。
次日，桃千开着车陪林最去沪市复查，走了快速检查通道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医生看完片子又细细检查各项数据，脚腕的肿胀已经完全看不出了，这段时间一直打着固定没有接触地面，林最反馈脚踝僵硬也属于正常现象。
“恢复的效果比想象的快些，固定可以先拆除，适当的走一走有属于机能恢复”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会减少腿部肌肉损失，长时间不运动腿部肌肉会变得松垮，对运动员来说恢复周期要更久，医生也在权衡利弊。
拆除固定，拿了一些药后，约定好下次复诊时间林最便带着人离开。医院的味道林最依然很不喜欢。
离开医院，按照王教练的指示，两人又去见了上次的康复博士，一切都结束时已经到了下午。
大半天的转场、开车、看病，让两人都显得疲惫，特别是桃千，因为心事昨晚没有休息好更显疲劳。
“在这里住一晚？”林最询问道，桃千拄着头思考片刻答道“算了，这里只有一张床，难道你要睡沙发？”
“你想到哪里去了”
不容林最解释，桃千开车带人又返回杭市，她的理由只是说笑，真正的原因便是昨天的约定，她今天要回家与妈妈好好谈谈。
走到半路，桃千还是觉得要和林最先说清楚，无论后续如何，总要有知情权。
“我妈妈知道我们的事情了，我今天要和她聊聊，会晚点回去”
林最只觉得过于突然，甚至还反应了一会儿大脑接收到所有信息。眼神中有些慌乱，她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要我一起去吗？我应该去的吧”
“不用，先谈谈看，毕竟”桃千迟疑了下，继续说道“我们的情况有些特殊”这是她们需要正视的问题。
看着心里忐忑不安的林最上楼，桃千长吐一口气回到家中。妈妈果然早已在家中等待，爸爸也在。
想必妈妈已经大概描述了事情经过，爸爸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复杂，桃千收回目光站在沙发前，没有铺垫讲述了所有的事情，包含她年少时对赵思群的喜欢，以及现在对林最的爱意。
在她的叙说中，她清晰的知晓自己的喜欢，自己的取向，但事实证明，她喜欢女孩子。
“张阿姨说的那个男博士，见一面吧”
“妈妈，我再说一次，我改不掉的，刚开始发现自己的取向时我也会慌张，我也在迷茫中探寻过，但事实是我喜欢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可能不是林最，但绝不可能是一位男士。”
桃千勇敢的注视母亲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不会因为年纪增长就改变喜欢，改变取向，这不是在菜市场里买菜，可以随意更改”
桃妈妈看着她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桃爸爸也沉默不语，表情复杂。
看着两人都沉默，桃千继续说着“林最是一位很好的人，很优秀的运动员，她身上有所有美好的品质，会带着我去治疗嗓子，在春晚前给我信心和希望。在精神和现实中保护我，给我提供情绪价值与依靠”
“我们的经济基础也很好，比很多人幸运。所以，无论我们未来会不会在一起，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快的否定”
沉默，还是沉默。桃千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后靠在一旁等待父母的回答。她知道也许父母会有些难以接受，也许她们并不是讨厌林最，而是自己的取向。但她也不愿去欺骗，林最这样好的人不应该生活在躲藏之中。
“你们的事情其他人知道吗？”林爸爸问了句。
“朋友，还有宋老师，去京市彩排时是林最接送的”
“宋老师？”桃妈妈挑眉。
桃千点头应是，事实如此，只是抱歉要把老师拉出来背书了。
“她怎么说？”
“宋老师很喜欢林最，曾经单独吃过一次饭，这次也见过一面”
桃妈妈继续扶额，只觉得事情朝着意外的方向一路狂奔。决绝的女儿，清晰的表达，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让她自欺欺人，女儿的喜欢是明确的，坚决的。
“你先回去吧”桃妈妈摆手让人先离开，桃千也知道父母还要考虑的时间。“那你们早点休息，随时给我打电话”
回到车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没有暴怒也没有泪水，比她的预想中好的太多。赶回家中，林最一直坐立不安的在客厅内踱步。
“怎么样？”看见人进门，连忙走过去抓着她的手询问，急切的眼神让人动容。
“还在考虑中”桃千扶着她慢慢往回走“医生不让你快走，你别忘了。”
林最完全听不进，被桃千按在沙发上坐着“所以我们明天去游湖，折叠拐杖还是要带着，我在想要不要把电动轮椅也带着，那样我们还可以多多散步，不会很累”
腰上被温暖的手环绕，头也搁在自己的身上，桃千摸摸她的发尾，说起来初恋就遇到这么大的挑战，林最还真是恋爱困难模式开局。
“明天不要过去吗？带我一起吧，感觉阿姨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你要去卖乖嘛？”
“可行吗？”林最抬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放电，桃千遮住她的眼睛“这种招数对我使用就好了，其他人怕是承受不来”
“哦~”又在卖乖，桃千忍不住低头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