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寒夜提亲
晨光熹微，熟悉的桃花香渐渐盈满元娘的卧房。
【回来了。】元娘睁着迷朦的双眼不由得心生感慨。
她慢慢伸展了下四肢，感受着四肢带来的酸涩，昨日的一切又浮现在脑海中：既有咄咄逼人的孙老太太，又有屡次维护的孙少卿，还有为她求情的袖娘，更有触桌而亡的玲珑，当然还有对她有着明晃晃关切的裴元修。
似是这一月发生了很多事，可很多事却又犹在昨日，充斥的她的脑海，纷乱不已。
“小姐，您醒了呀。”小桃端着铜盆推门而入，抬眼便看到了坐在卧榻上独自发呆的元娘，便关切地开口，“今日可有哪里不适？”
“回来见到我的小桃，身子便好了。”元娘没有正面回答小桃的话，言语里反而满是戏谑。
“看来您是真的好了，竟有兴致打趣奴婢。”小桃脸颊微红，转身将铜盆放置在架上，可弯起的嘴角却显示出现下她的心情不错。
不多时，元娘也已起身，端坐在雕花铜镜前准备梳妆。
“小姐，您这一月定是吃了许多苦。”小桃望着元娘越发纤细的腰身，不由得心疼出声。
不怪小桃心疼，这原本合身的衣裙，此时竟肥了一圈，再配上元娘血色全无的脸颊，整个人确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皇城中人人都在追崇弱柳扶风之姿，如今你家小姐的模样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元娘仍是避重就轻，掩下心底的苦楚。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瘦削的双肩，越发尖利的下颌，本浓淡相宜的五官现下在这巴掌大的小脸上，竟显得有些许的突兀。
“小姐，您还是胖一些好看！”小桃听着元娘的话，很是不赞同，眸中皆是嗔怪，“想当年咱们在边城时，太太虽时常苛待您，可您也没有现下这般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要给您吹走了。”
“既然如此，就罚你今日给我画一个好看的妆容，让你家小姐看起来精神一些。”元娘转身捏了捏小桃圆鼓鼓的脸颊，眉眼弯弯。
小桃感受着元娘指尖的凉意，也似是察觉了她是有意躲避这个话题，便也不再继续，言语间皆是欢快，“您就请好吧。”
【砰砰～】
“李姑娘，您可起身了，王爷有请。”门外寒夜的声音响起。
“这就来。”小桃将最后一支并蒂珠钗插入元娘的发间，面上的笑意越发明亮。
镜中的女子朱唇皓齿，一双眸子格外清亮，三千青丝挽于脑后，只留一缕放置在胸前且用碧玉色的丝带系住。
本是柔情似水的模样，现下竟显露出淡淡的风情，配上今日所穿的碧色满绣荷花样式的襦裙又增加一丝活泼。
“走吧。”元娘淡淡一笑，借着小桃的手自镜前起身。
寒夜望着缓缓踏出房门的主仆二人，一双眼睛快速地扫了一眼小桃又垂了下去，低声开口：“李姑娘，走吧。”
寒夜的动作虽快，可仍是没有逃了元娘的眼睛，她抬起丝绢掩住了唇畔渗出的笑意，【看来，今日他们的事便能定下了。】
【裴元修书房。】
“你……”裴元修抬眸便看到了自屏风后走来的元娘，眸中震惊的意味尽显。
若说平日里的元娘已然与婉娘有了八分相似，可现下的元娘却是像极了裴元修初见时的模样，当然这相像也仅仅是指面容而不是身姿。
前世的婉娘可是商贾之女，身姿自然不若元娘般纤细，所以也只是一瞬，裴元修便隐去了眸中的惊诧，“你来了，坐吧。”
“多谢王爷。”元娘没有错过裴元修的神色，她初看今日的妆容也是震惊的。若放在一月前，她定会要求小桃改了妆容，现下却早已释怀。
“今日叫你来是有事与你商议。”裴元修将手中的狼毫放置在砚台旁，沉声开口，“王子麟，你来说。”
“是。”站在裴元修身旁的寒夜拱手走至堂下，忽而转身一步一步向着小桃走去。
他迎着小桃满是疑惑的眸子，郑重地躬身开口：“我倾慕姑娘已久，愿聘汝为妻，望姑娘答允。”
说话间，掌心却已满是湿濡。
“我……”小桃被寒夜的话惊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她侧头看了看浅笑的元娘，又暗暗瞥了一眼端坐在上首的裴元修，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好小桃，王大哥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有他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元娘见小桃迟迟没有表态，心下以为是小姑娘害羞不好意思开口，遂低声劝导。
半晌，小桃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怯懦道：“奴婢……奴婢不嫁。”
“为何？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么？”现下轮到寒夜急了。
回想昨夜，当他自裴元修口中得知元娘有意将小桃许配给他，他竟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更是今日早早就守在了文桃院外，只待主仆二人起身他好传话。
可如今小桃竟当众回绝，寒夜顿感挫败，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会错了意，而小桃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
所以才急切开口。
“不……不是。”小桃被寒夜眸中的忧伤刺痛，连忙解释，“我……奴婢不能离开小姐。”
闻听此话，三人皆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寒夜。
【果然如她所说，这小姑娘还真是忠心。】裴元修复又拿起狼豪抬手在桌案上写着什么。
“小桃，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大事，你不必事事都以我为先。”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元娘怎么能忍心耽误她一辈子呢。
“小姐，小桃答应过姨娘，会替她照顾您一辈子，可若奴婢嫁人了，您便只有一个人了。”说罢，小桃眼中已经盈满水雾，这模样好不可怜。
“小桃不哭。”元娘望着蹲在自己膝前的小桃，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柔声安慰，“谁说你嫁人了便能逃得掉了？王爷已经答允，你嫁人后仍可以随侍王府，跟在我身边。”
“真的么？”小桃眸中透露着不可置信，“奴婢还以为……”
现下寒夜才真真正正放下心，望着眼前涕泪横流的小桃，越看越觉得可爱极了，随即再一次躬身开口道：“我倾慕姑娘已久，愿聘汝为妻，望姑娘答允。”
这一次，小桃不再逃避，她在元娘的关切中起身，满面桃红，向着寒夜微微福身，缓缓开口，“望公子不要负了我。”
“未来几十载，我定会以命相待。”寒夜拱手，声音越发郑重。
“好，既然你们二人已经同意，本王昨夜已找祥云寺大师算过，下个月十六是个好日子，你二人便在那日完婚吧。”说话间，裴元修已走至堂中，将手中拿着的一张红色信纸递给了小桃，“这是婚书，王子麟无父无母，这婚书就由本王交予你吧。”
“下月十六？”元娘思量着日子，“岂非只有一个月了？”
“下月十五是敬月节，皇上太后本欲举办宫宴，可偏偏遇上长公主离世，此事便搁置了。”裴元修说起话来竟毫不避讳，丝毫不觉得在元娘面前说此事有什么不妥，“他们的婚事也不必大操大办，一切从简便可，赐给他二人的府宅本王也已安排人收拾。一月，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