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尘埃落定
兵刃交击的声音不绝如缕，太皇太后久居深宫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只是此刻却来不及害怕，因为裴元修手下的寒明已首当其冲，带人逼近了寿康宫。
“芳若，蓉月呢？”太皇太后搭在芳若腕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却仍是保持着该有的端庄，“眼下这种境况，蓉月若是落在那贼人手里定是不会有好下场。”
“太皇太后莫要忧心。”反观芳若，她眼眸却是闪过一丝慌乱，可转瞬间便消失不见，“蓉月到底是您身边的老人，奴婢已然给她留了字条，相信她自然会安然无恙的。”
阴云密布的深夜，惨叫声此起彼伏，也恰好将主仆二人的对话掩盖。
芳若自是忠心的，只是面对太皇太后的担忧，她却是没敢如实告知。
其实，她在得知裴元修兵变之时，便已经去寻了蓉月，只是到了耳房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不仅如此，她所有的金银细软也已不见踪影。
一瞬间，芳若便已明白以蓉月的性子怕是独自逃命去了，可她还是存有一丝侥幸，真就给她留了字条，也留了后路。
“蓉月是哀家的陪嫁，自小便跟着哀家，纵使哀家近日对她有些许的严苛，还不是怕她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唉……”太皇太后神色哀绝，她对蓉月还是心疼的。
“太皇太后，咱们先行走吧，蓉月定会无事，现下您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比起太皇太后的凄哀不止，芳若显然冷静得多，“此刻也不是谈话的地方，待出了皇宫，咱们再寻蓉月也不迟。”
说罢，芳若将自己的手附在了太皇太后的手上，随即握紧，就像年少时那样，带着她奔出了寝宫。
寿康宫的暗道极其隐蔽，需得绕过寿康宫偏殿，在殿后有一荒败的莲花池，池内有一假山，走至假山深处，按规律拨弄墙上凸起的石块，暗道大门便会随即打开。
这曾是太祖时期修建的整个皇宫唯一的暗道，只是百年更迭，除了前朝皇帝便无人知晓。
而修朗更是没想过，他苦心孤诣经营数十年的王朝有一日会被自己推向如此地步，更别提将这一秘密告知未来的储君。
那太皇太后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自然是修朗的父亲，曾经的帝王为了心爱的女人，在床榻之间的闺房夜话了。
可二人纵使再机警，毕竟是老妇，体力更是不若手握兵刃的男子，更何况，她们二人所逃窜的方向与满宫奴才恰恰相反。
“抓住那两个嬷嬷！”寒明自然也发现了二人的诡异之处，随即下令。
“太皇太后，您快走，莫要管奴婢！一定要逃出去！”眼见随着寒明令下，她们的踪迹败露，芳若抬手便将太皇太后推了出去，更是回身欲挡住冲过来的几人。
太皇太后被推得一个踉跄，心中酸楚更甚，只是当眸中映着芳若义无反顾的背影时，她随即转入偏殿，匆忙离去。
“老东西，逃跑的是谁？”几人轻而易举便擒住了芳若，这宫内逃跑的奴婢多了，只是他们却是不明白都这把年纪了，竟还有姐妹情深一说？
可芳若却是嘴角含血，眸中含泪，眼神中透露着倔强倨傲，丝毫不惧几人手中那明晃晃的剑光。
“芳若姑姑？”然而飞身而至的寒明却是一眼认出了此人，“糟了，快去追！那人是太皇太后！”
寒明此来的任务便是活捉太皇太后，此刻见了芳若便明白刚才二人为何行踪诡异，定是要偷偷逃走！
直到此刻，芳若眸中的倨傲也没有一丝消散，反而增添了一丝鱼死网破的狠绝，竟一口鲜血啐到了寒明的护甲上：“呸！走狗！”
几人遂沿着刚刚的路线追击而去，可半刻之后却是没有发觉任何太皇太后的踪影，却是在偏殿一个狗洞处发现了另一个人。
此人长发遮面，衣裙更是脏污不堪，可身上的包袱里却是富裕得很。
“爷，此人鬼鬼祟祟，恰巧在太皇太后逃离的偏殿处。”话音刚落，亲卫便将此人扔在了寒明面前。
现下已至午夜，忽有阴风乍起，吹开了此人的长发。
“哟！这不是蓉月姑姑么？”寒明嗤笑，眉眼间皆是戏谑，“姑姑怎么不知会王爷一声竟要悄悄走了，说来若不是您通风报信，咱们哪里能知晓尊贵无比的太皇太后竟还有这心思？”
“我……我……我只是随处逛逛……逛逛……”蓉月显然已经吓得不行，竟没有发现芳若也在此，就这么暴露了自己。
“蓉月？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芳若陡然出声，恨意更是自眼眸中迸发，似要将蓉月吞噬殆尽。
“她做了什么？哈哈哈！自然是为了活命出卖你家主子，将你们的计划对咱们王爷和盘托出喽！”寒明笑得猖狂，可这笑声却如利箭般直直穿透了芳若的心。
现下，她的倔强倨傲也有些塌陷的征兆，竟气急般挣脱了亲卫的钳制，将本就颤抖不已的蓉月扑倒在身下，双手掐住她的脖颈，口中更是不断吐出越发怨毒的声音：“亏得太皇太后还担忧你的安全，即使在这种时刻还想着带你一同离开！我早该知道你就是个畜生！不！你连畜生都不如！是你！是你害了圣上，害了太后，害了小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咳咳咳！不……不……不……”蓉月被她掐得喘不过气来，眼见着芳若双眼猩红，可寒明却是没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模样，她竟在此刻吓得失了禁！
眼见目的已然达到，寒明向着身侧使了个眼神，随即亲卫便将几近疯魔的芳若拉开，更是抬手将她击晕过去。
“蓉月姑姑，此刻你的秘密已经被芳若知晓，摆在你面前的也就只有两条路，咱们可以好好商议。”寒明抬腕，将剑尖抵在蓉月的脖颈处，出口的话极尽寒凉，“一，我会将你二人关在一处，想必以芳若的性子，你不会好过；二，你家主子离去的方向与你不谋而合，我相信这绝对不是巧合，若你说出她的去向，小爷可保你后半辈子富贵荣华。”
寒明此话一出，蓉月便已明白，这哪是什么商议，根本就是通知，什么两条路让她选择，事到如今她还有选择的机会么？
思及此，她对于太皇太后仅存的最后一丝主仆情谊，此刻也烟消云散了：“我说！我说！”
子时，寿康宫偏殿后，莲花池。
距离太皇太后离开已过去了一刻钟，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假山眸中皆是痛楚，半晌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抬脚迈入了假山。
可她却没想到，此刻在假山深处迎接她的却是寒明！
“太皇太后！您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