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破釜沉舟
姜洛的问题很白痴，但孟婉还是回答了她这个很白痴无脑的问题，“你觉得就凭他当时的年纪，能够自主消化掉一颗万年灵兽的内丹吗？”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但这已经够了。
那颗万年灵兽的内丹现在还在封亦轩的体内。
“只能剥腹取丹吗？”姜洛突然开口。
这话一出来姜洛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孟婉指尖的停顿，像是有些意外。
可能在孟婉看来姜洛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黑暗中，孟婉紧紧盯着腿上姜洛的面孔，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眨眼也可能是一炷香的时间，姜洛才听见对方给出的答案。
“如果他自愿，可以强行逼出。”
听见这句话姜洛还想要继续追问些什么，可都没等她再一次开口姜洛头下枕着的腿突然抽离，她的脑袋猛地跌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姜洛被疼得眼冒金星双手捂着脑袋表情有些扭曲。
她这是撞到了什么？金刚石吗？这么疼？
姜洛又抬手揉了揉自己受力面积最大的后脑勺，揉到一半手猛地顿住。
她的手是什么松开的？孟婉离开时还把绳子给解开了？
一边感叹着对方好歹还有一丝良心尚存，姜洛一边从灵戒中掏出自己要寻找的东西，一番翻箱倒柜后她的手中多出了一盏提灯。
那是一盏由几根简单的竹条制成的提灯，姜洛没学过凭空点火的诀，只能用这样简陋的提灯先照一下明。
至于提灯内的火？提灯里没有火，那是姜洛从自家仓库里翻出来安在里面的照明石，一颗可以照明一间房间，她这里面足足放了三颗，照亮这个破地方应该绰绰有余。
在提灯拿出来前姜洛是这样以为的，可直到提灯被她拿出来随手丢在了地上后才发觉自己想的有多么的天真。
这怎么可能全部照亮？放眼望去她甚至看不见这个石洞的边际在哪里，就连之前她撞到过的巨石也不见了踪迹。
孟婉究竟是在哪找到的这样一个石洞啊？她这要怎么出去？
还有，刚才和她对话的，究竟是不是封亦轩？
如果仅从说话的语气来进行判断的话，那姜洛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那就是封亦轩。
可问题是刚才她在听见封亦轩的声音到她朝封亦轩那边走去前后只相差了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这是开了闪现还带了疾跑呢走这么快？
“封亦轩？”姜洛死马当作活马医，对着面前空旷石洞就这么喊了一句，因为石洞太过空旷，导致她的声音在石洞中带起了回声，回声响在整个洞内显得诡异又毛骨悚然。
这一声呼喊姜洛纯粹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助威的，可没想到她的喊声真的得到了回应，除去回应她的并非男声哪里都不显得违和。
“你在那大喊大叫干什么呢？”
尖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姜洛无法准确定位到对方声音的方位，但可以大概的判断出说话人此时就在自己的右手边。
说话的人她也同样熟悉，是并未跟她们一起被抓的龙玥。
姜洛现在真的是满心满眼的疑惑，她一边往声音传来的那边走一边喊，“你在哪？你不是没有被抓吗？怎么也到了这个鬼地方？”
回答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嘲讽，“我要不是看见你们几个一连全消失了想要为你们讨一个公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虽然龙玥并没有明说，但姜洛大概已经知道了当时的情景了。
肯定是孟婉将她们几人一下子全搞没了龙玥看到后愤愤不平开了口，结果连带着她一起被送了过来。
“那你有看见封亦轩在哪里吗？”姜洛虽然还是没看见人但依旧在往前走着，打算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壮胆。
效果是有的，起码在知道自己附近就有伙伴之后她在面对这样极其陌生的地方少了许多惧意。
“我没看见，但刚才我听见了你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龙玥回答的也很简洁，听见了，但没看见。
姜洛心中疑惑，那封亦轩是在哪个犄角旮旯？
“你当时听见封亦轩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姜洛的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听见了脚步声。
来自她身后。
以及并不粗重的呼气声。
回想起刚才，龙玥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好像就已经不是从正前方传来的了，而是……来自她身后！
姜洛蓦地转身，只看见了空无一人的空地。
别说人了，就是根毛她都没看见。
“你在哪里？”
是非常熟悉的，属于龙玥的声音。
但此时此刻，这个声音是从她身前方向传来的。
什么情况？
她们现在这是碰上鬼打墙了吗？
明明是在往对方的位置走，可为什么还会岔开走到对方的身后？
“我现在应该就在你的身后。”姜洛低声开口。
另一边，龙玥掌心中托着一团灵火正在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方位以及地形。
而也就是在此时，她听见了姜洛的话。
在她身后……是什么意思？不是朝她走来的吗？那又怎么会略过她走向她的身后？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因为龙玥并没有在自己身后看见任何一个人。
她掌心中的灵火并不旺盛，勉强照亮自己周围的方寸之地。
龙玥一开始以为可能是两人隔得有些远，于是在转过身后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这几步走下来给她的唯一感觉就是自己身上的阴冷感在逐渐加重。
步伐沉重得过了头，龙玥原先是并没有多么想知道其他人现在的位置是在何处的，只想着这个破地方想关她必定是关不了的，因为周围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布下阵法的痕迹，即便是她绕着这个洞寻找了许久后也无济于事。
所以在知道自己和姜洛此时是在隔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进行的谈话后龙玥果断地放弃了自己独自行动。
“我还是可以听见你的声音。”
她冲着空旷的石洞喊，试图用这样的办法让姜洛确定自己的位置。
“锵锵——”
一声尖锐的凤鸣划破长空，令原本喧嚣声不止的青天宗霎时安静下来，宗门上下所有人都停下了此时手中的动作，目光紧紧追随着青天宗守护神兽的身影。
半边天际被染得血红，通体赤红的神兽伸展双翼在青天宗上方翱翔数圈后猛地往下俯冲，在整个宗门内最高的建筑物上停下，复又鸣叫了一声。
待耳边萦绕着的凤鸣声消退众人才恍然回神，呆滞几秒钟后讷讷道，“小……小主人出生了。”
而此时，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内身为一宗之主的姜景胜正在一间紧闭的房门前急得打转。
听见那两声响彻整个青云宗的凤鸣时他的眼眶蓦地红了。
时隔千年，从青天宗建宗时就守护着他们的神兽终于再一次送出了它的祝福。
千年前，曾师祖降生时也是这样，凤凰长鸣，翱翔数圈，其盛景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也可清楚窥见。
曾师祖在世时威名远扬，谁人不曾听过她的名号，那时也是青天宗近千年来最鼎盛的时期，附属宗门数不胜数，即便是一个外院普通弟子的身份也能让人挤破头去争枪，可现在……
姜景胜不忍再想，满心担忧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是止不住的牵挂。
房内，为宗主夫人接生的老婆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孩，面上难掩喜色，可当她看见躺在床上面色疲惫眼看着就要晕过去的女人后脸上的喜色一扫而空，急忙道，“夫人，您没事吧？”
女人轻轻摇头，虚弱地询问，“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样？”
老婆婆听见夫人主动提及了孩子忙抱着怀中新出生的婴儿上前，脸上的笑容是怎样都压不下，“孩子很好，是漂亮的少小姐，夫人刚才听见了吗？守护神兽……守护神兽送出了祝福……一千年了啊……一千年了……”
说到最后她哽咽地低下了头，浑浊的眼里竟是淌出了泪水。
姜洛拼命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窥见的第一丝光亮却是老婆婆苍老布满深浅沟壑脸颊上闪烁的泪光。
她心中疑惑，心想怎么自己被车撞了还有陌生人为她哭泣，想着如果手还没断就抬手为这位老奶奶抹一把眼泪，结果手确实是没有断，但抬起来的和她记忆中的手相差甚大。
谁能告诉她这肉乎乎一团是谁的手吗？
就算是抬起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她都不会这么惊讶，毕竟被那么大货车撞了一下不死都是奇迹，手脚健全她根本想都不敢想，可是这相差也太大了吧？
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到了一个婴孩身上？
那这位老婆婆是喜极而泣吗？
是她奶奶还是？
姜洛满腹疑惑，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发出的却是咿呀咿呀的叫声。
“……”
刚出生好像不会说话来着……
她刚想闭目独自神伤一会，就听见了一道虚弱的声音唤她，“洛儿不想看看娘亲吗？”
语气中是难掩的失落。
“洛”这个名是胎儿还在腹中时就定下的。
在知晓自己怀孕的前一天，青天宗上千头异兽齐齐嘶鸣，久久不曾停歇，动静之大直接惊动了闭关百年的上一任宗主。
青天宗上一任宗主距离突破下一境界就差临门一脚，闭关百年轻易从不出山，却在那一日破例出了山门，探寻上千异兽齐齐嘶鸣的原因。
倾整个宗门之力寻找了半天后老宗主将目光放在了现任宗主夫人平坦的小腹上。
老宗主目光威严，光是站在那里上位者的气息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孟轻歌被他看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得有些颤。
姜景胜见自己妻子被老宗主压得这般狼狈实属看不下去了，抬脚站到她身前，放低了一些姿态，“敢问前辈一直盯着轻歌的肚子看，是轻歌的腹中有何异常吗？”
威严的老者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离开了。
就在姜景胜疑惑之际老宗主身边服侍的弟子送来了消息。
“老宗主回去后为夫人腹中的胎儿算了ta今生的命格，却发现无论老宗主如何去算，也无法知晓这位小主人的命数，只知晓小主人定是非凡之辈。老宗主还说，待ta出生唤做姜洛即可，至于具体缘由老宗主并未言明。”
……
姜洛听到“洛儿”二字后心中微惊。
名字也一样？
她努力睁眼朝声音传来处看去，但是徒劳无功，她完全看不见。
她浑身上下使不出来一点力，就在她要再度伤神自己为什么如此废物之时抱着她的老奶奶动了，这一动她便看清了她妈的脸。
即便是面容憔悴，满头大汗，唇色苍白也无法掩盖住她的惊为天人的美貌。
姜洛心疼的同时也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己投了一个好胎。
就光看这张脸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外婆家有多么富裕，自己以后的日子该会有多好过。
姜洛死前是一名设计师，每天为了赶稿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拿的工资和自己的收入完全不成正比，她内心动过无数次写在刑法里那些来钱快的念头，可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她都只敢想从不敢真正去做。
这下好了，重生到了富贵人家，她生来就是小公主，只需要混吃等死等她亲爱的爸妈给自己一笔够她活一辈子的巨款创业，然后她拿着这笔巨款去当一个咸鱼。
就在她畅享美好未来时一道欣慰十足的声音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传入她的耳中，“少小姐器宇不凡，即便是婴孩模样眉眼中已经透出睥睨天下的气势，待她成长定能带领青天宗重回千年前的盛况。”
姜洛心中想法一顿，在脑海中默默扣了一个问号。
等等，你在说什么？什么器宇不凡？什么睥睨天下？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有，她没记错的话，她这会刚刚出生呢，这就要让她干重振宗门昔日风光之事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
因为太过震撼，她一时间都忘了去想好好的混吃等死的现代生活怎么就变成了修仙副本。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缓过来，她的亲妈也发话了，“洛儿定会是一位千古奇才。”
姜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