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他脸上的泪痕都还未擦干,明晃晃挂在脸上,震惊之色溢于言表,指着容衡玉道:“他怎会在这?!”
  纳兰镜闻没说话,不太想搭理他,而裴云彻就好像没察觉到似的,继续道:“他这是怎么了?”
  容衡玉受伤的消息并无多少人知道,只有纳兰凤行和容丞相,消息被下令封锁住了,以免翻起风浪,而容衡玉院子那些人,便是容丞相派来的。
  裴云彻想凑过来看,被纳兰镜闻抬手挡住了。
  她蹙眉道:“要跟着本王就老老实实的。”
  裴云彻撇撇嘴,视线却忍不住投向安静躺在那的容衡玉,面容惨白。
  容衡玉作为京中最具才名的世家公子,一直受人追捧着,每次看见他,无数男子自惭形秽,端地是个雍容华贵,举手投足皆是端庄典雅,无人不赞叹。
  他虽不喜欢容衡玉,觉得此人看起来便极有心机,城府极深,还总爱装,明明极是不屑跟那些世家公子相处,又偏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每次看见容衡玉,无不是大方得体,衣着端庄,还从未看过他如此柔弱的时刻,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掉,随风消逝而去。
  突然,他觉得有道探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回身望去,便见对面一身劲装的男子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刚刚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纳兰镜闻身上,便没有太注意她身边之人,这下看到镜池,内心却在震惊。
  美人他看到过很多,可容貌能与容衡玉相提并论的却寥寥无几,甚至于没有,连他自己都自叹不如,可眼前之人,长得俊美硬朗,和容衡玉完全不同的美,却依然美得惊人,充满力量。
  那双睛蓝的眼睛,更是纯澈如新,世间少有。
  怎么纳兰镜闻身边的男子,都是如此不凡?
  不过傲娇矜贵的小少爷并不会因此自卑,挪了挪屁股,挨近了纳兰镜闻,宣示主权似的,挺起了胸膛。
  “你又是谁?”
  他这举动跟小孩护食并无两样,镜池只是淡淡瞥了眼他的动作就收回了目光,毫不在意。
  “属下是王爷的贴身侍卫。”
  裴云彻将他上下瞧了瞧,有些不信,这个男子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又看了看纳兰镜闻,眼神询问。
  纳兰镜闻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眼神,自顾自地给自己倒茶,不过很快,手中的茶壶被两双手给拦截了下来。
  裴云彻眼神不爽地盯着对面的男子,“你干什么?!”
  镜池沉默着抬眸,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手上却丝毫不放松。
  “端茶倒水,伺候王爷本就是属下份内之事,裴公子坐着休息便好。”
  裴云彻不甘示弱,手上力气加重了几分,冷笑一声,“伺候王爷?床上伺候吗?”
  原本他没打算找茬的,可这人压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还跟自己抢水壶,他裴云彻再怎么也是将军府的嫡子,谁敢这么明目张胆跟他对着干?
  本以为这句话会让镜池难堪,却没想到他竟然缓缓点头,道:“贴身侍卫,自然包括床中之事。”
  语气平缓,面色沉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令人暧昧的话语。
  这下轮到裴云彻傻眼了,手中力道无意识松了,水壶便落到了镜池手中,镜池默默地替纳兰镜闻倒茶,试水温,然后递到她手中。
  纳兰镜闻只是眼神微微诧异看了他一眼,接过茶杯。
  镜池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极能忍耐的性子,现在却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少爷犟起来了,倒是让她有些奇怪。
  再看向一旁的裴云彻,神色微微呆滞,随即反应过来,手指着镜池。
  “你……你怎么……如此……”
  他脸上突然爆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结巴了起来。
  镜池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又端坐好。
  纳兰镜闻知道他想说什么,说怎么如此不知廉耻,这里的男子从不会将闺房之事拿到明面上来讲,大多都避而言之,家中又教导男子要矜持,要知书达理,懂礼义廉耻,一副圣人的做派。
  对于床中之事,自然是能避则避,羞于启齿。
  不过镜池不同,他一向不在意这些,自然也就不会被这些东西伤到。
  裴云彻神色几经变幻,也不知在想什么,闭上嘴不再说话,马车内再一次陷入寂静。
  直到傍晚,路过镇上暂缓歇息。
  容衡玉的身子不适合长途的奔波,所以白天赶路,夜晚就找客栈休息。
  将容衡玉安置好,用自身内力替他进行修护,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他也能好受一些。
  从容衡玉房间出来,红云刚好来找她。
  “小姐,晚膳已准备完毕,裴公子在等您一起用膳。“
  纳兰镜闻点点头,叮嘱道:“守好这里,不准出现任何差池。”
  “是,小姐。”
  纳兰镜闻来到包厢,里面气氛有些怪异,裴云彻百无聊赖地戳着筷子,而镜池则在一旁站着,见她来了,立即拉开椅子请她入座。
  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视一番,随即入座。
  裴云彻看见她的一瞬间,立即站起来,“你来啦!快吃饭吧,我好饿。”
  说着,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不必等我,你可以先吃。”
  “那怎么行,你是主人,哪有吃饭不等主人的道理。”
  他眼神躲闪,却总是往镜池身上飘,后者则面无表情,站在纳兰镜闻身后。
  纳兰镜闻也不管他,自己吃起了饭,裴云彻再想给她夹菜,被她拦了下来。
  “你吃自己的便好。”
  闻言,裴云彻只能作罢,大概是这外面的饭菜不如府上厨师做的好,裴小少爷压根没吃几口,欲放下筷子,纳兰镜闻只是扫了一眼,淡淡道:“若是不吃饱,半夜可没有多的东西吃。”
  裴云彻这才有些不情愿地继续刨着饭。
  纳兰镜闻很快吃完,放下了碗筷,对着镜池道:“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
  镜池收回刚要迈出去的脚,点了点头。
  裴云彻也想跟着去,奈何刚刨完饭一抬头,便不见纳兰镜闻的踪影,镜池则离开去吃饭,也未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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