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他迎上来,想要拉住纳兰镜闻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他也没有生气,只是笑得端庄。
  纳兰镜闻皱眉看他,“不是让人告诉你了吗,本王在宫中陪陛下用膳,让你不用等。”
  容衡玉摇头,“臣侍既然说了会等您回府,便不会说话不算话,即使您不回府用膳,臣侍也始终会在府中等您。”
  纳兰镜闻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道:“日后不必等了,你用膳了吗?。”
  容衡玉不说话,那双凤眸注视着她,阳光从窗外洒进,照在他身上淡金色的衣袍,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不用说也知道这人没有吃饭,一直等着自己。
  唤了下人,将桌上的菜撤下去热了热,又重新端上来。
  “你自己吃吧,本王先走了。”
  一双玉手扯住了她的袖子,纳兰镜闻回眸,便见容衡玉神情柔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虽是微笑着不语,却能看出他想说什么。
  纳兰镜闻顿了顿,坐在了他身侧,“吃吧。”
  容衡玉这才松了她的衣袖,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纳兰镜闻神色怪异,陪他吃饭这么开心?
  容衡玉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碗中,“王爷,尝尝。”
  垂眸看了一眼,白嫩的鱼肉看起来鲜美多汁,泛着诱人的光泽,鱼刺都被他细心挑了出来,又看着笑意盈盈的男子,还是将那块鱼肉吃了。
  “你吃吧,不用给本王夹。”
  容衡玉点头答应,却还是时不时地给她夹菜,要不就是直接喂到她嘴里,原本在皇宫吃的七分饱的肚子,在这直接十分饱了。
  纳兰镜闻抬手拦住他再次想伸过来的手,“本王饱了,别夹了。”
  容衡玉见她确实吃不下了,才停下手。
  “王爷觉得味道如何?”
  “不错。”
  纳兰镜闻点头,不可否认,这桌菜确实不错,比许多饭店做的都好。
  话落,便见容衡玉弯起唇角,“既然王爷喜欢,以后臣侍每日做给您吃可好?”
  “你做的?”
  他缓缓点头。
  倒是纳兰镜闻诧异了,虽说知道男子会学做饭,但是像容衡玉这种大家族的男子,有下人伺候,即使学会也没有做饭的机会。
  容衡玉望着她道:“臣侍虽出生世家,但寻常家男子会的,臣侍都会,做饭不过是最基本的罢了,母亲说,只有学会做饭,才能更好地伺候日后的妻主。”
  虽知道这个大陆是如何教导男子的,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眉,这的男子就如同她那古时的女子一样,被束缚住脚步,被束缚在深闺大院之中。
  她抬眸看向他。
  “你也是如此认为的?”
  他也认为男子所学的所有都是为了日后能更好地伺候妻主?
  容衡玉同她对视,眉眼间的笑意淡了些。
  “王爷想听到什么回答?”
  “想听你内心是如何想的,听你真正的回答。”
  容衡玉只是勾着唇角,缓缓道:“臣侍是容家的嫡长公子,一切都由不得自己,男子是不允许有自己的思想的,寻常男子要做的,臣侍要做,寻常男子不做的,臣侍也要做,甚至做的更好,若说最初不理解,会反抗,可到了如今,也觉得不过如此,再怎么也无法逃出那座牢笼,不如乖乖听话,变得麻木些,或许日子还能过得好些。”
  “他们想让臣侍做什么,臣侍便去做,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即使是王爷现在要臣侍去死,臣侍也无法反抗,因为您是臣侍的妻主,是臣侍的天。”
  他们一生都如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操纵,永远无法逃出。
  纳兰镜闻抿唇,紧盯着他,可他面容平静,大方地让她瞧,毫不在意似的,或许是早已经习惯。
  她不是救世主,无法去拯救他们,她自己都活得很困难,只是觉得悲哀,悲哀两个时代的封建与迫害,悲哀即使是在现代,女性依旧无法得到平等的对待,无法实现真正的平等,依然还有无数女性被封建礼教所束缚。
  女性,便是所有的罪名,而在此也同样,男性便是他们的罪名,无法挣脱的牢笼与枷锁。
  只要不遵从世俗的三从四德,便会被称为离经叛道,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她看着容衡玉那张漂亮华贵的脸,那双眼睛里只有平静,漠然。
  可她分明看到了对这个时代的悲哀,一时间竟无言。
  容衡玉却朝着她再次露出一个端庄得体的微笑,他拉住她的手,将手放在她掌心之中。
  “王爷是舍不得让臣侍死的,对吗?”
  纳兰镜闻盯着他,破天荒的没有将手抽回。
  “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当本王的王夫,本王自然舍不得你死。”
  容衡玉闻言,唇角笑容愈发扩大,逐渐流露出魅惑的神态,勾上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轻语。
  “臣侍就知道,若是王爷想让臣侍死,也不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带着臣侍找赤禾莲了。”
  纳兰镜闻算是发现了,他真的很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恨不得能贴在自己身上,跟有皮肤饥渴症似的。
  面无表情将他推开,正色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被推开,他也不恼,继续道:“王爷还没答应臣侍的话呢。”
  “什么?”
  “让臣侍日日做饭给您吃。”
  “不必了。”
  她直接站起身来,道:“你贵为本王的王夫,不必做这些劳累之事,有下人做就行了。”
  “那臣侍应该做什么?”
  “做你觉得可以让自己开心的事,可以什么都不用做,王府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容衡玉微微怔愣,稍稍仰头,望着纳兰镜闻艳丽的面庞,心中的弦微动。
  “让自己开心的事吗?”
  纳兰镜闻点头。
  “王府里没什么应该或不应该做的事,你也不用刻意为了讨好本王,而去做一些本该下人做的事。”
  容衡玉看着她,以前的纳兰镜闻是什么样子的呢?他好像不太记得了,那张面庞逐渐模糊起来,取而代之是眼前这个女子,意气风发却又沉稳内敛,光是站在那,就夺去了所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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