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如寒风刺骨

  心里这么想着，女孩放在门把锁上的手下压，出乎意料的是，门没锁。
  她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
  屋内除了月光透过纱帘隐隐照进的亮光，再看不到一点光亮。
  她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了正靠着床尾坐在地上的少年，他一条腿长伸着，另一条腿半曲着，手中拿着一个酒瓶，许是受周围黑暗环境的影响，此时的他，显得有些落寞。
  昨天那个黑脸大叔来了之后，他好像也是这样的。
  看着那早已摆了一地横七竖八的酒瓶，女孩眸光一顿，他究竟喝了多少？
  所以，说休息是骗她的，从回卧室的那一刻起，他就躲在这里喝闷酒？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的目光在黑暗中太过凌利，还是因为敞开着的门，让少年感到了一丝凉意，他竟抬眸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黑暗中，他的双眸如同夜空的星辰，泛着亮光。
  女孩微愣，原本想说的话，此时却是抛在了脑后，忘的一干二净。
  短暂的沉默后，少年带着醉意的声音响起，“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
  “小东西，是不是我平常对你太好，你现在都开始反驳我了？”
  女孩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原地，怎么也迈不开腿。
  脸颊泛起一股热意，若不是周围一片黑暗，只怕她蜡黄小脸上浮起的红晕，便再也藏不住了。
  五岁之后，她一路颠沛流离，从狼窝入虎穴，又从虎穴掉入狼窝，见过不少恶心的嘴脸。
  那群人时常会龇着一口大黄牙，一脸的猥琐相，他们会冲着漂亮的年轻女人，或是小女孩叫“小东西”。
  可从他们嘴里听到这三个字，她只会觉得恶心，反胃。
  但从厉琛带着醉意的口中说出来，就没了这种感觉，反而觉得酥酥麻麻的，甚至……还隐约有些羞耻。
  厉琛看她愣在原地，像是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唇角微勾 ，自顾自道：“对哦~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个小刺猬。”
  女孩终于被厉琛这句话拉回现实，她抬手在脸颊两边扇风，想要驱散一点热气，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平复下内心的躁动和不安后，才看向厉琛，抬步朝他走去。
  “你喝醉了。”
  “我没醉。”厉琛目光追着女孩的脚步，未曾离开分毫。
  女孩在他身前蹲了下来，视线交汇，她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我和他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女孩看着他，眼神无比冷静。
  “我比他们长的好看。”
  “自恋。”
  “我长的不好看吗？”厉琛突然凑近了她，“离近点看呢？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女孩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过来，此时他们之间隔着不过咫尺，那股热意再次爬上脸颊，四散开来，心又开始砰砰乱跳。
  她承认厉琛确实长得很好看，可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
  真没想到，喝了酒的厉琛是这样的厉琛，她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干嘛喝这么多酒？”
  厉琛瞳孔一震，脸上的表情僵住，慢慢退了回去，靠在了床沿，垂着脑袋。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的事？”
  “别问了，我就是想喝酒，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女孩看着他这般，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抚在了他的发顶上。
  厉琛抬眸看她，窗外照进的亮光让女孩勉强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有错愕，也有不可置信。
  “以前我难过的时候，你也这样抚摸我的头，每次只要一这样，我所有的坏心情都会消散，会感到久违的安全感，现在，我也想把我的安全感传给你，驱散你所有的阴霾。”
  透过亮光，女孩看到厉琛眼里闪过的一丝期许，他眼里泛着的亮光，如同璀璨的星辰，只看一眼，便会心生触动。
  女孩收回手，挨着他坐了下来，“可以跟我讲讲，你家里的事吗？”
  她侧眸看他，想从他脸上捕捉一切细微的表情。
  厉琛眸色暗了下来，女孩以为他不愿意，本想说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觉得讲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可话还没出口，厉琛就开口道：“我其实……还有一个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他吐的极为艰难。
  这么多年来，父母将哥哥的死怪在他的身上，久而久之，他甚至怀疑，哥哥的死是不是真的是他造成的？
  他在这样的痛苦中百般挣扎，在是与不是的角色中来回切换，他讨厌“哥哥”这两个字，甚至不愿意提及。
  因为这两个字，犹如大山一般，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所有不美好的童年，都是这两个字造成的。
  想到往事，他眼眶有些发红，眼底藏着委屈、不甘和难过。
  他曾不止一次想，如果当年车祸，死的那个人是他就好了，这样，是不是所有人都不会难过了？
  他的存在，好像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下文，女孩并未出声打扰，只静静看着他，此时的他，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若是她没有猜错，他口中的哥哥，应该就是他母亲一口一句，那个叫的无比亲切的小谦吧？
  对比他母亲前后不同的两种反应，和她那一句比一句更戳人心窝子的“杀人犯”，想必，他哥哥的死，必然和他有某种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