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深夜抑郁靠谱老大
神千落少见地没有参与人类的闹腾，在摩拉克斯踏向人间时，回身走入黑暗，与身后的欢闹烟火渐行渐远。
没有在人前时的调侃与活跃。
璃月终是走上正轨，摩拉克斯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君主，被一步步塑造为天理所需的尘世执政，被子民信仰，被尊为岩神。
而他……
“璃月取得了如今的成就，看你这样子，反倒是不高兴？”
少女的嗓音从耳畔传来，神千落微微一怔，闻声看向树梢。
仙人中年纪最小的歌尘低头看着他，青发青瞳文雅清秀，衣摆被夜风荡开。
自云间与神千落合奏一曲选择追随摩拉克斯后，两人回归璃月，没少因为乐理一事探讨争执起来。
神千落身为各方面优秀的前辈，早早便将自小偏爱的乐之一字追求到极致，随手作曲，随心吹奏，而天空岛的艺术并不意味着提瓦特的艺术。
又或者说，艺术怎有真正的极限。
歌尘少女心性，又在擅长的方面很是要强，时时反驳顶撞神千落的建议，以至于这位从小位高权重无人不信服的天理长子新奇了很久，慢慢也就习惯了。
因而讨论从未止息。甚至旁边的树丛中还加入了不少同样喜欢音乐却又不知从何处学起的璃月子民们。
蹲在草堆围观神仙们吵架顺路偷学.jpg
不提日常，神千落温声笑了下，平静应道：“怎会不开心？只是看着璃月发展壮大，心中喟叹罢了。”
“真的？”
“我这样一柔弱的辅助魔神，怎敢骗人？”
“嗯……”盯着神千落笑容和煦毫无破绽的清秀脸颊，一连几秒，歌尘总算信了他的话，从树梢跃下，“你不参加庆典吗？今日难得热闹，你那样喜欢乱跑，离席这么早，倒让人很是不习惯。”
“有些累了，想去睡觉。”扬了下嘴角，神千落掠过她，老神在在，“想玩闹的话，可要尽快，如今的年轻人啊，也该养生早些休息了。”
“喂，不要说得自己很老的样子欸！”
·
神千落的居所很干净，可谓纤尘不染，却又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不知从哪里淘来的收藏品。
好看的石头玉器，奇异的标本根雕，甚至还有从仙家与摩拉克斯那里讨来的字画，琳琅满目，却排列整齐，一眼望去好不壮观。
联系不上，怎会始终联系不上……
推门而入自己的卧室，神千落稍许阖了下眸，庞然的神力悄无声息地蔓延出去，宛若水银泻地，不动声色地感知着什么。
神力的尽头却犹如无尽的虚无，缥缈无形，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感知不到。
心中不安的感受也一天又一天，愈发强烈。
无论是星空与天空岛，亦或是下属将领，革命的战局，连同与自己同卵双生的弟弟神千乔的气息，全都……
按理说，即便天空岛内出了差错，双生神明之间也有极为玄妙的心灵感应，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极为轻微的感知到对方的存在，这也是能带给他唯一安心的至关因素。
除非……
不。
绝无可能的，他与神千乔联手，已然在天理发起的，放任由神力捏造的后代自相残杀的天理之位选拔战争中解决了所有的对手。
如今他公然反叛被天理亲手处理，这世间仅剩的最后一位天理之子便是他最为牵挂的弟弟，是未来注定的天理……
指尖探向脖颈深处，掏出在昏暗中流淌着似金属又似玉石光泽的黑水晶项链，神千落眼底闪过不安与彷徨，长长地叹息。
如今的他，连局势都无法掌控好，又还称得上什么领袖？
本以为会死于天理刀下的自己，在破碎意识猛然惊醒的刹那，意识到偶然的发生，连忙拖着重伤的身体随人流逃走。
他已然是一个失败的反叛者，在最为虚弱身受重伤时再度出现在众神视线中，只会是同伴的拖累，迎来死亡的结局。
所以他抛弟弟与下属于不顾。
无比狼狈又无力，又算作什么领袖？
月光苍白如水，银色发丝垂落，少年昏暗中展露出的金眸锋芒而高贵，闪过对失败与弱小极度的厌恶。
好累，好累…
好压抑，好压抑…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他总是劝说自己，无论成败与否，他都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后手，所以无畏结局。
可作为他，作为从小便万众瞩目，作为一位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领袖，作为那个创造了无数神话的神千落…
他当真…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生命中唯一一次失败吗？
那一刹，仿佛无数负面情感彻底吞没了不安的少年，神千落后仰倚靠着冰冷的墙面，凝望惨白的月，心底不受控地翻涌着无助与彷徨。
一直以来，都是他遮风挡雨，顶在了众人前方。
而如今，众生强大无比的守护者身受重伤，只得无力蛰伏，又在这样关键的时期，陷入迷茫……
指尖泛起清浅的幽光，竹箫主动出现在少年指尖，轻轻震动，似是无言的宽慰。
他与天理的差距…是因为信仰吗？
合拢双眸，神千落心念杂乱，随心吹奏起幽幽的曲目，箫声唰然，却内蕴隐隐的肃杀与质问。
质问自己的无助，质问这样的他，如何称得上一位领袖。
天理受众生敬仰，所获得的信仰之力定是比他要多上许多的。而他身为天理之子，一切的信仰来源也不过是因为众生对天理的信仰。
他们信仰的是天理长子，而非神千落。
或许，这才是他失败的根源。
满含低迷的曲调落幕，神千落深吸一口气，终是下定了决心。
他要在提瓦特收集信仰。
他要养好伤势，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实力，再一次不留余力地集中起自己全部的力量，踏上革命的征程。
所以他不能心软，也不可与提瓦特的任何人扯上过多的关联。
他是众生的领袖，而非某一人的朋友，或爱人。
提瓦特一切成就者，都只是他获取信仰的目标。
少年放下竹箫，吹着夜风，仰望月色，这一刹，再一次感到了一股十足的悲哀。
为孤独，为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