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界的第一层

  “怎么样,还有救吗?”
  一方枯萎灰暗的世界里,少女歪坐在蒲团上,她稚嫩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七色鹿看着空中悬浮的灵器,思索了一会儿。“可以,但是要半月之后再来找我拿。”
  “好,麻烦前辈了。”
  七色鹿将月辉收了起来,它严肃道:“这次找你来,是因为小世界开启了第一层。”
  “迟鸢,把你的灵识引出来。”
  迟鸢没动,灵识是修士的根基。
  看出她的顾虑,七色鹿轻轻地扫了她一眼,“我说过,这个世界的复苏与你的修为息息相关,如今你已经达到了炼气期后期。”
  “我以为我们已经算同样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它说的没错。迟鸢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引出自己的灵识。
  她的灵识是浅蓝色的,一个闭着眼睛的小娃娃怀里抱着玉一样的水滴,看着憨态可掬。
  七色鹿迈着轻巧的步伐离开,鹿角发出微光,很快,整个空间开始下坠。
  一滴透明的水出现,从高处滑入空无一物的地面,纯白的空间被惊起层层波澜。
  世界忽然变得动荡不安,迟鸢什么都抓不住,连同整片空间一齐摇晃与坠落。
  等到恢复秩序时,迟鸢再回头,七色鹿已经不见了。
  她又回到了这片枯萎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生气。迟鸢抬头,那片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咔。”
  本该寂静无声的世界里,捕捉到这极轻微的一声,迟鸢迅速扭头。
  原本空无一物的泥土上出现了一株幼苗。
  有了领头者,周围的土地很快冒出一株又一株的幼苗,它们紧紧地挤在一起,在这个荒芜的地方,植物的出现带来了复苏的信号。
  迟鸢收回灵识,小心翼翼地给它们浇水。
  下一秒,幼嫩的芽猛长、生叶、开花。
  它们接二连三的从地底钻上来,当然包括一些沉睡已久的幼苗。
  不过寥寥数秒,这个地方如同春回大地,无数绿意蔓延到每个角落,遮掩住了狰狞的裂缝。
  漫天的绿叶无风自动。
  “这些幼苗都是灵植,你可以定时来浇灌,它们会成长得更快。”不见踪影的七色鹿声音再次传来。
  迟鸢:“这么多灵植?!”
  七色鹿:“是,它们都是你的。”
  迟鸢震撼的站起来,她眯着眼睛朝远处望去,绿色密密麻麻一片,望不到边。
  哪怕是顶级宗门,也不可能拥有占地面积这么大一眼望不到头的灵植园啊。
  而这才是第一层。
  “小世界共有八层,八种属性,分别是金、木、水、火、风、土、冰、雷。”七色鹿的声音缥缈虚无,具有破空的神性。
  “为什么不是水呢?”迟鸢站在一株金色的灵植,无意一般问。
  那株灵根提前开了花,金灿灿,暖洋洋,像是一轮初升的朝阳,热烈的照耀着周围的植物。
  迟鸢的灵根是水,但是她明明没有接触到木啊。
  七色鹿耐心的解释:“开启每一种属性的条件都不同,正因为你的水灵根,才能唤醒地底沉睡的种子。”
  又是因为她的灵根,迟鸢心念一动,“前辈,你听说过至纯之水和灵韵玲珑体吗?”
  镜界中忽然一片安静。
  迟鸢略微诧异。
  待七色鹿的声音响起时,它的音色比起之前冷上几分,“比起至纯之水,我倒是很好奇,这是谁给你下的诅咒。”
  迟鸢愕然。“诅咒?我怎会身负诅咒?”
  “灵韵体在天界灵体榜位居上首,一般携有者都极具慧根,通晓瑞兽之语,它代表绝境中的生机,转危为安,但玲珑二字——却是一种不死不灭的,束缚灵魂的诅咒。”
  “而这诅咒,不死不灭的代价是永生无法修炼。”
  “迟鸢,你可知晓,若不是你与我有了牵连,哪怕你打通经络,这世间的每一条路,你都会被拒之门外。”瑞兽的声音越发森寒。
  “…”迟鸢的表情逐渐凝固了,那双青色的瞳孔渐渐黯淡下去。
  来自灵魂束缚的意思是,她的重生并非偶然吗?
  可她并不愿意作为一个弱者永生被束缚。
  “是竹遥吗?…”
  不,她看起来也并不知情,而且迟鸢不觉得来自外界的竹遥会留下她这个祸患。
  月的讲解还在继续,迟鸢却有些听不进去了。
  “至纯之水是指你的灵根纯粹度,浓郁的纯度会转变灵根的本质,最终能够完全抵抗并驱散外界的瘴气。”
  “迟鸢,回神!这个诅咒如今已经被你自身破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来解决。”
  “…谢谢前辈。”迟鸢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朦胧中,月似乎叹息了一声,它的语气轻柔了不少。“世界的每一层,开启条件都需要你自己去探索,你有很多种方式可选择,规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你已经摆脱了原来的宿命,向前看吧。”它似乎知道这种事没法轻易说清,瑞兽的声音逐渐淡去。留给她足够的时间缓冲。
  迟鸢站在灵植中央,一时有些失魂落魄。
  这样的诅咒听起来似乎是挺好的,只想让她安于现状,作为一个普通的人平静的生活下去。
  可是…
  迟鸢握了握拳,那样的生活她根本不喜欢。
  前世她甚至从未离开过宗门,这个诅咒却背负了两世。
  一切都显得疑点重重。
  是宗门中的谁?
  难道是她亲近的人吗,师姐还是江悬?
  不,或许她不该怀疑他们,以他们朝夕相处的情分,又怎会这样对待她。
  迟鸢低下头,死死地咬住牙关,白皙的后颈却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突发奇想询问了月,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背负着这样的诅咒。
  不过目前为止,无论是谁,都不知道她与月的交易。
  “没关系,我会找到答案的。”迟鸢止住心中的寒意,眼眸黑沉似水。
  她死了以后,灵魂还跟着竹遥,也许应该从她的身上寻找最终的线索。
  而现在,她需要向前看,比如说,近在咫尺的宗门大比。
  旁边的金色植物蹭了少女的手臂一下,如同安慰,迟鸢愣了下,好通人性的灵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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