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擦肩而过

  那句话说出来,符珏一点都不后悔。
  晚上的星空太安静,安静得空洞,风也能共鸣,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心跳声,万籁俱寂。
  迟鸢回过神,她被狠狠感动了。
  然后迎上了他的目光,真挚的宣布:“你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现在这本黄金书只剩九页了。
  她的注意力渐渐游移,“也就是说,它真的可以做到点石成金?”
  迟鸢饶有兴致,戳了戳这本浮在空中的神奇灵器。
  “嗯,是也不是。”符珏把这些天的研究成果都说了出来,“愿力越强大,能实现的越强大,如果达到能蒙蔽自己甚至是旁人的程度,或许可以逆天改命。”
  他说的广义很含糊,但是迟鸢听懂了。
  利用的足够好,黄金书就是bug级别的宝贝。
  迟鸢问:“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符珏沉吟着,他轻轻地摇头,额前的发丝也跟着柔软的晃动。
  “副作用目前未知,毕竟能把自己都骗过去的人,很少。”
  而迟鸢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因为她相信这件事符珏一定能做到,毕竟也不难。
  “我再研究研究,目前它还派不上用场。”符珏明白迟鸢话语中潜藏的忧虑,黄金书便蓦然消散在空气里,只残留细碎而斑驳的光点。
  银白月光如水般静静在房檐上流淌,偶尔从绵软如柳絮的云层中穿透,折射出光华且脆弱的色泽。
  那一轮明月无私地照亮了整片星空,朦胧地隔着云层去看,是透明而遥不可及的存在。
  两人一齐坐在冰冷的瓦楞上,有青苔密密地从砖瓦缝隙里爬了上来。
  迟鸢毫不介意地摸了摸潮冷的青苔。
  符珏状似无意地道:“迟鸢,无论你怎么想,我们肯定是站在你身边的。”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仰着头看天空,高处不胜寒。
  好像自己来,真的只是为了看星星和月亮。
  待在这么高的地方,月亮仿佛也与之距离拉近。
  但倘若要去执意触碰,它便又恢复了若即若离的模样。
  觊觎月亮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等它从云里渐渐隐没了去,天空只剩下点点繁星,迟鸢才狡黠地转过头,看他。
  “我不信,除非拉钩。”
  符珏愣了愣,忍不住笑:“这不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吗?”
  他摇了摇头,迟鸢却倔强地伸出小指。“本来就不是大人。”
  符珏怔愣,任由迟鸢动作。
  两根手指紧紧相扣,她慢慢地念出了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口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是小孩子都做过的游戏,但符珏不是。
  他失神了。
  再次抬头时,璀璨繁星似乎也被她的眼睛容纳了进去,迟鸢未诉说出口的心事里承载着最真诚的承诺。
  隔着袖袍,符珏摸了摸她已经失温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得有些扎人。
  少年的声音宛如临睡前的呢喃,他低低地道:“不会失约的,放心吧。”
  第二日晨光未曾失约,照旧光临。
  陆舟大手一挥,放言道:“今天去看看青州,逛逛。”
  迟鸢震惊的“啊”了一声,陆舟立刻锁定了她,他问:“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要让我们训练呢。”说话时,迟鸢声音弱了不少。
  春寒料峭,陆舟仍旧把手暖暖和和地揣进袖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不安分的师妹,“明天过了就准备开赛了。你们觉得我会是那种临时抱佛脚的人?”
  “…”
  他大言不惭的模样瞧着实在令人窒息,结合平时的偷懒摸鱼喝小甜水的德行,考前赶工真的非常符合人设。
  于是然灯立刻识时务的低头,越九青旁若无人地挪开视线,君翩翩直接面壁发呆。
  符珏单手展开扇子,握拳在唇边,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迟鸢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了,她毫不避嫌的笑出了声,“师兄你可别装了,大家都知道你的。”
  被群嘲了,陆舟也不觉得窘迫,他“哦”了一声,重复了一遍:“所以你们到底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客栈里跑出来。
  其实出来不完全是为了逛街,陆舟是想了解了解青州的现状。
  眼见瘴气的范围日渐扩大,实在无法安心。
  不得不说,青州极有韵味,屋舍楼阁俱是古色古香,飞檐翘尾。
  小桥潺潺流水,两岸柳树屹立青翠欲滴,远方荷叶田田,鸟语花香。偶有燕子衔泥于高空飞过,来往行人宛如置身一幅水墨画。
  青州绿化做的极好,当真是一幕好景色。
  然而迟鸢率先走近一瞧,只这一眼,众人不由得安静下来。
  今日水质比昨日的还要差劲,表面泛着令人作呕的油腻鳞光,波澜翻卷时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却窥不见半点美感。
  不多一会儿,一条死鱼从波浪里涌上来,眼珠泛着青白。
  这风一吹啊,恶臭味就慢慢从中散发出来。
  她略略退后一步,借着袖口的掩饰,一滴纯净的水融入溪流中,如泥牛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用。
  迟鸢抿紧了唇,这种程度至少又要耗费她不少血。
  正思考着对策,忽然听见君翩翩小声地喊她的名字,“迟鸢,抬头。”
  “你看那是不是霜停宗的人?”
  准确的来说,那人是霜停宗那位修无情道的迟云间。
  隔着人群,身影几相交重,迟鸢还未捕捉到目标的身形。
  她真情实感地疑惑了,君翩翩是怎么穿过这么多人看到霜停宗的人?
  不过恍惚了一瞬,那人便回眸,一眼死定了她。
  他的眼神蕴藏着千万年来都毫无波澜的死水,也是侵入骨髓的严寒。
  不过注视的瞬息,犹如被失智的野兽攀上脊背,危机感叫嚣着噌噌往上涌。
  大脑里仿佛有什么炸开了,热烈的血液逆流而上,迟鸢克制住颤栗的心跳,瞳孔缩了缩。
  这很奇怪。
  她打了个寒战,却绝对不是因为恐惧。
  “迟、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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