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白术，不要迷茫
好像有点累，稍微休息一会吧。
白术就这样枯坐着，自正午至黄昏，再至黑夜。
横滨的天空没有星星，星星都被通行的灯光覆盖，夜晚也总有人在忙碌，不论何时都有人奋力前行。
白术来到这个世界很少有不用拼命的时候，之前是为了活着，现在是为了素不相识的过客。
只是现在的白术却是没有实感的静静的待在病床上。
分明房间温暖舒适，但白术的心却一阵荒芜，黑夜笼罩万物，人总有归处，唯有白术格格不入。
横滨从各种意义上也是绚烂而富有光彩的，只是白术费尽全力也追不上前往美好世界的车。
好想璃月，白术看着自己身上早已大变样的衣物沉思。
七七，阿桂，师姐，胡堂主，旅行者...还有自己的病人们。
白术又一次庆幸，长生也随着自己无端的穿越而来，不至于让自己沉溺于痛苦于崩溃之中。
两年走来，白术遇见的人不少，但不知道是这样一个城市太过混乱还是怎么样，能活下来的不多，尤其是白术偏爱的孩子们。
白术总是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一次次问自己，
白术......
所求为何？
长生。
为何追求？
不愿再看珍视之人再度于眼前逝去。
一定要成为长生最后一任契约者啊，一定！
白术年少时的记忆已经慢慢模糊，唯有父母咳血之声仍萦绕耳畔。
唯有恩师一身疾病无法医治短寿而终。
恩师冰冷的墓碑白术从未忘记，假若有一天长生也是如此，白术绝对无法接受。
当愿望到达顶点，神明的注视也将洒向人们，而白术的神之眼不就是因为想要成为长生最后一任契约者来的吗？
不论世事如何变迁，白术从未忘记恩师的问题。
以渡去生机治病救人，以交换病症为人续命当真是对的吗？
纵使白术一脉，一代如此，代代如是。
白术不知道该不该对历代师祖们的道路坚信不疑，为病人动用非人的力量忤逆生死，飞蛾扑火。
但白术不还是去了吗？行医数载，身上百病成疾，死死钻研，以意志力与医术硬压病痛。
好难受，好累，但是还能再撑一会吧。
一定要再撑一会啊，就算为了长生，为了回家...
人不就是自私的吗？所以穷究百毒百病，追求不死之境，在众生皆苦的漫漫长夜中，寻求不可多得的光明。
救死扶伤，理应如此。
“白术。”
“白术！”
谁在叫我？
白术眨了眨因为长时间发呆而酸涩的眼睛，慢慢从愣神中转醒。
“长生？怎么了。”
白术的声音低沉而温雅，但是了解白术的长生却分明清楚，白术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从前白术总是坚守信念，不，现在也是坚守的，但是总有那么一点点空闲，白术是迷茫又空洞的。
横滨不是家，璃月才是，白术是会怀念阔别已久的家乡的，不可置否，白术也怀念璃月，哪怕这里交通更为便利，通讯无需书信，科技远超璃月。
但是，家，信念，执着总是不讲道理的。
“我问你才是，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下午了，不难受吗？”
“啊......这么久了。”白术自言自语。
白术回身不久，才发现明明总觉得刚才还是大亮着的天空已经漆黑一片。
但医疗部却依旧灯火通明，对于mafia来说，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
对白术来说，追求光明的飞蛾却恐惧太阳的灼热，所以就只能向着月亮飞了啊。
“喂，白术，不要无视我啊。”
“抱歉，长生，我...”
“停，我对听你道歉不感兴趣。”
白术的话没说完就被长生打断了，长生试探着白术的体温，确认没有什么事情后提出建议。
“陪我出去转转，我就原谅你。”
“好。”
白术点头同意，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刚才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倒是有些麻了。
出去转转，好像也不错。
白术在路灯的照耀下，向着夏季繁荣的花园慢慢前行，天空已经全黑了，但是没关系，还有路灯照亮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
“白术，你在迷茫。”
此前一人一蛇刻意保持的气氛被长生一瞬间打破，是啊，长生怎么可能放任白术一人努力坚强。
“嗯。”
白术仔细观赏鲜艳花朵的手忽然一顿，顺着长生的话慢慢接下去。
白术不会放任自己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脆弱，唯有长生，与自己生死与共，至亲挚友的长生不同。
“听我说，我在，所以难受可以说出来的。”
“所以痛苦是可以哭的，白术。”
长生找不到白术迷茫的其他缘由，那么大抵是只有兰堂了吧？
但是不论白术为什么难受，自己都会好好看着他的，白术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长生啊，永远的支持者，永远能理解白术所思所想，支持白术不切实际的妄想的长生啊。
“嗯......”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在迷茫什么，我有目标的，长生。”
白术温雅的嗓音传来压抑着沙哑的声音，高烧初俞的白术比起往日游刃有余温润如玉中还隐隐带了一丝脆弱。
“我当然知道，你们每一代，每一代都这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至善之人的共同性。”
长生只是紧紧的抱住白术，把头靠在白术的肩膀上回答。
脆弱一点啊，白术。
别把自己搞得十项全能，天天加班，别奋力想要拯救每一个人，别再用自己的生机为旁人续命了。
但是长生知道，不可能的，不这样做的白术还是白术吗？
他可是为拯救病人而不惜损害自己的医生，不知道在不知名的角落拿自己试药的白术啊。
等到今天的脆弱版本过去，白术也还会是那个笑起来温润如玉，看起来城府极深的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