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这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魏珠领着太医到弘晋院子的时候,吕师爷也到了,他是代表太子来的,
  魏珠见过吕师爷几回,两边客气的见了礼,一起进了内室。
  弘晋烧的满脸通红,嘴里呓语不断,嘟嘟囔囔的让人听不真。
  吕师爷眼睛一亮,心说:这倒比直接告状更自然、更扎心了,这下皇上怎么也不该饶了八爷!
  魏珠心里一紧,太子才没了一个儿子,这位阿哥再有个好歹,皇上必定动怒,他顾不得别的赶紧让太医诊脉。
  太医搭上脉,又细细查看弘晋的周身,立刻提笔写了方子。
  魏珠在旁边看着,大多是解表的药,心里一松,看来是受了风寒,问题不大。
  太医写好方子捧给魏珠,“弘晋阿哥受了风寒,按方子吃两副就能好,只是,他受了些惊吓,须日夜不离人,细心开导才好。”
  魏珠的心又拎起来了,太子的儿子受了惊吓?这是怎么说的?
  太医又说:“等风寒好了,还是要调养一下肝胆,饮食还是要清淡些。”
  魏珠看一眼伺候弘晋的大太监,大太监赶紧应是,捧着方子要去煎药。
  魏珠叫住他,把方子给跟来伺候的小太监,“让他去煎药,我有话问你。”
  小太监捧着药方下去了,
  魏珠低声问:“弘晋阿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受到惊吓了?谁吓着他了?”
  他这一问,吕师爷也靠过来了,故作惊讶的问:“就是,昨儿不还好好的吗?莫非是夜里梦魇了?”
  大太监苦着脸说:“昨儿回来就不对,自个关屋里半个时辰才出来,奴才问了半天也不肯说,跟着的人也不知道。”
  魏珠拧起眉,又听弘晋呓语,他眼睛一亮,掉头看向大太监。
  大太监看看两人,低着头说:“奴才仿佛听到主子说什么‘大哥’、‘八叔’……”
  魏珠听的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还跟弘晳阿哥、八爷扯上了?做噩梦了?
  吕师爷都想给弘晋叫好了,不愧是太子爷的儿子,真真是个可造之材呀!
  大太监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主子……主子还哭着叫了好几回‘八叔饶命’。”
  魏珠心里一突,倒抽一口冷气,压低了声音喝问:“真……真这么叫的?”
  大太监“噗通”一声给他跪下了,做发誓状:“奴才若有半句虚言,让奴才……让奴才来世也做不成男人。”
  男人一旦做了太监,不管你地位再高,权力再大,金银再多,没了那二两肉,连自个都嫌弃自个,
  临死了,从“宝贝房”里把“宝贝”迎回来,一起入了棺,勉强算个全乎人,好糊弄祖宗。
  太监一辈子心里都苦,都不盼着来世做个真正的男人,好出了胸中的恶气。
  魏珠听他发了这样的毒誓,惊了一下,不用查问就先信了一半。
  吕师爷不在意什么太监的苦,看着魏珠的神色知道他信了,爷放了心。
  等弘晋喝了药,吕师爷客客气气的把魏珠送走,立刻去回禀太子。
  太子点点头,旋即又狠狠捶了书案,“一个老大,一个老八,两个竖子,早晚要了他们的命。”
  吕师爷低头想了想,看他这样暴怒,到嘴边的谏言也不敢说了。
  太子生气的时候,康熙也在生气,弘晳的死居然牵扯到老八,这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老八胆子不小,手都伸进了南三所了,下一步是不是也要伸进乾清宫?也要给自己投毒、下药、放冷箭?
  他心里骇然,猛然站起来,心里怒极,目眦欲裂,狠狠的踹翻书案,恨不得立刻拘了老八直接打死。
  康熙狠狠的喘了几口气,眼神如刀,冷冷的射向魏珠,
  魏珠感觉到皇上削过来的眼刀,他自觉活不了了,本能的就想跑,只是他手脚无力,才一动,就连身子都撑不住,脸直接怼地上了。
  梁九功哪见过主子这样,敢紧跪倒,哀求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伺候的奴才跟着跪倒哀求,“皇上息怒”之声不断响起。
  康熙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渐渐恢复了理智,冷着脸,捏着佛珠,坐回御用宝座,淡淡一句:“起来吧!”
  梁九功松了一口气,赶紧谢恩起身,其余的人也跟着谢恩起身,只有魏珠手脚发软,半天起不来。
  康熙慢慢的转着佛珠,“给狼覃传话,让他们好好查查,紫禁城不该有的人都给朕都清出去。”
  梁九功躬身应是,招呼小太监搭把手,架起魏珠一起退了出去。
  魏珠瘫软在外面廊檐下,梁九功没工夫理他,赶紧去狼覃传话,
  他再回来,魏珠已经靠着柱子站起来了。
  梁九功扫他一眼,轻轻的点点他,
  魏珠惨然一笑,额头青了一块也顾不上了,赶紧对他拱拱手。
  梁九功进去回禀一声,康熙点一下头,又捻着佛珠开始翻书了。
  梁九功退出来,踢一脚魏珠,“你就这点胆子?”
  魏珠扒着梁九功,带着哭音说:“师傅,我真的吓坏了……”
  梁九功不屑的扫他一眼,“看你出息的!你这样也别当差了,回去歇口气,晚上再来吧!”
  打发走魏珠,梁九功自己也开始琢磨今天的事,
  先头就有一个储秀宫的容姑姑,如今弘晳阿哥的死也牵扯到八爷,难怪皇上生气!
  八爷的手伸的可真够长的!
  他想着心里一紧,把底下人又捋了几遍,那两个新来的会不会是八爷的人?不行!不许他们近身伺候了!
  万一皇上有个闪失,自个的脑袋也别要了!
  京城
  狼覃接到命令,立刻开始调查,跟八阿哥有关的都被关了起来。
  八阿哥得了信一下慌了,京城里,谁也不可能从狼覃那打听出什么,
  就怕是针对他的,信就不能写了,容易落下把柄,他只能让人赶紧去南边,
  让人见一见大阿哥、揆叙以及安王府随驾的人,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安排好这些,又去了正院,对八福晋细细说了一遍,
  八福晋立刻说:“可是要我去惠母妃那打听一下?也许皇阿玛写信会有只言片语。”
  八阿哥感激的点点头,握住她的手说:“把南边进上来的珊瑚盆景带上,惠母妃最喜欢珊瑚。”
  八福晋一愣,“那个不是给额娘准备的吗?我都跟额娘说过了,等生辰那日就送进去的。”
  八阿哥摇摇头,“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额娘那里我去说,她不会跟惠母妃争的。”
  八福晋看他一眼,点点头,换了衣裳就往宫里去了。
  马车到宫门口,她又迟疑了,
  宫里就太后、贵妃和四妃能得着皇上的信,
  太后、佟贵妃她是不敢招惹的,荣妃从来都是万事不理的,
  宜妃因为九阿哥被关,八阿哥没帮着求情的事,一直不理她;
  德妃因为秀女爬床的事,估计恨死她了。
  她只能往惠妃那去了,惠妃这两年特别不好相与,每回见面总要刺她几句,自己去求她,肯定没有好话,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求人而已,又不是没求过!过了这关,总有还回去的时候。
  等见着人,惠妃果然冷着脸,说话夹枪带棒,连个座都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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