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真当自己有个好儿子呢

  安郡王把江南周姓少年打发走,叫来两个儿子,把事情说了一遍,
  华彬吓一跳,“那个周清居然死了?他可是有大才的,明年定然能中进士的,可惜了!”
  安王世子华玘按住弟弟,“那杯酒是哪里来的?可查出来了?”
  安郡王赞赏的看着长子,“已经在查了,只是,昨儿人多手杂未必查的出来。”
  世子心里明白:这句人多手杂不止是说仆人多,还有家里那些叔伯兄弟,他们可不安分;
  华彬略小一些,性子单纯,“把那些伺候的抓起来审审,总能问出来的。”
  安郡王眉头一皱,心里不愉,这小子也太莽撞了。
  府里的奴才多是家生子,奴才间关系盘根错节不说,拘了一府的奴才审问像什么样子,安王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世子赶紧说:“都过了一夜了,什么痕迹也都收拾干净了,就算有人看到,咱们又拿不到实证,顶多吵闹一番。”
  华彬一脸不服气,嚷嚷道:“他们就是一群猥琐小人,只会这样暗算人,真要真刀真枪的打一场,败了我也认了!”
  安郡王无奈的看着小儿子,“你就消停点吧!”
  世子拍拍华彬的肩,“那个周清师承何处?”
  华彬想了想说:“他是何家的学生,就是那个被流放的何焯家。”
  安郡王一听就头疼,“何焯在回乡奔丧路上强了民女,事情闹的那样大,你怎么还敢沾他?”
  华彬抿抿嘴,不赞同的说:“何焯是何焯,何家是何家,周清是周清,他只是在何家书院读书,又不是何家什么人。”
  安郡王只觉得一阵无力,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
  文人讲究师承,别说读书的师傅了,就是主考官也能叫一声座师,自称学生。
  世子叹息一声,“何焯都流放了,除非有人能把案子翻过来,何家是翻不了身的。这个周清还敢说自己是何家学生,只怕不简单。”
  安郡王立刻招来侍卫:“让人盯着周家,看看他们跟谁有来往。”
  侍卫应声退出去。
  世子说:“周清为人倔强,只怕他弟弟也是个不好相与的。”
  华彬心里懊悔,脸上挂不住,“一个秀才罢了,实在不行直接埋哪得了,不行送到化人场烧成灰他还闹个屁呀!”
  安郡王心头火起,喝道:“闭嘴!小小年纪就喊打喊杀的,你真准备当个纨绔子弟呀你?”
  “这是哪里?这是京城,天子脚下,皇上是出巡了,狼覃还在,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皇上都能知道。”
  “还杀人?还活埋?亏你想得出来!一个举人、一个秀才,加上江南士子,就是你玛法活过来也保不住你。”
  华彬吓一跳,低着头不敢乱说了。
  世子说:“那就让顺天府查吧!阿玛说的对,事情瞒不过狼覃,皇上必然会知道;”
  “皇上南巡未归,江南士子真要是闹起来,那可就是惊圣驾的大罪,咱们家的爵位只怕都保不住。”
  华彬这下真吓着了,讷讷道:“至于……至于吗?”
  马尔浑知道自己小儿子的德行,又狠狠的警告一番才放他走。
  之后,安王府把周清的命案报了顺天府,命人告知了周清的弟弟知道。
  案子进了顺天府就等于把事情摊开了,太子的人立刻就知道了,就有人上折子弹劾安王府草菅人命,弹劾八阿哥纵亲行凶。
  康熙让人把弹劾八阿哥的折子捡出来给太子看,又把给八阿哥说过好话的名单给他,
  太子两边一对比,才发现自己处于劣势,他没想到老八不声不响的笼络了这么多人,居然有揆叙、裕亲王保泰、平王、曹寅……
  再加上虎视眈眈的老大,太子立刻就觉得心慌、手抖。
  康熙冷冷的说:“你伯王弥留之际就帮老八说好话,我真当自己有个好儿子呢。”
  “至于揆叙,他是个读书人,最喜欢礼贤下士这一套,老八投了他的所好罢了。”
  老裕亲王福全是康熙的哥哥,早在康熙四十二年就没了,现在的裕亲王是福全的儿子保泰。
  太子知道康熙对福全极好,涉及保泰的事他十分慎重,“保泰人老实,容易糊弄,就是性子太执拗。”
  康熙捏着佛珠慢慢的摩挲,“启程回京吧!”
  太子算算行程,后面扬州、高邮几个地方还没去,知道是为了八阿哥的事,也不敢多说。
  圣驾回京,各处都开始准备,
  曹寅得了信吓一跳,还问身边随从:“怎么突然就要回京了?可是京城出什么 事了?”
  随从管着消息收集,立刻说:“没呀!就安王府出了个命案,顺天府在查了,跟南巡挨不着呀!”
  曹寅莫明就觉得心慌,捡了一块稀有的鸡血石捧着去见康熙,“才得的,皇上看着可喜欢?”
  康熙淡淡一笑,挥挥手让梁九功收了,他看一眼曹寅,“朕放你在江宁多年,从没把你当外人,你的心要向着朕才好!”
  曹寅吓得大汗淋漓,“噗通”一声跪在康熙脚边,“皇上,臣全家都忠于皇上……”
  康熙淡淡的打断他,“知道忠心就好,不要被一些繁花迷了眼,失了本份,到时候君不君臣不臣的,朕要怎么护着你?”
  曹寅仿佛间明白一些,却又抓不住重点,
  曹家的富贵全赖于皇上的信任,从他爹那一辈就在织造上捞银子,曹寅自认为是全天下最忠心的。
  他心里不安就想到家里的老母,让心腹给老母送了封信,信里细细说了康熙的话,
  曹家老太君接到信心都拎起来了,赶紧把送信人叫来细问,末了狠狠拍一下炕桌,
  “你即刻回去,告诉大老爷:曹家只忠心 皇上一人,记住:只忠心皇上一人!”说完她只觉得疲惫不堪,无力的挥挥手,“去吧!”
  曹寅的妻子李氏把送信的打发了,轻手轻脚的走到婆婆身边,“娘,大老爷知道该怎么办的,您宽宽心!”
  曹老太君缓缓抬头,“家里也该好好管束一番了,学里让先生管紧些,生意上不许跟京城皇子、宗亲过密。”
  李氏一惊,“孩子们都好管,生意上就难了,京城里谁不盯着江南这块肥肉,真要剥离开,咱们家只怕要伤筋动骨了。”
  曹老太君眼睛一瞪,又无力一叹:“伤筋动骨总比失了圣心、丢了命好!”
  李氏惊呼出声:“何至于此?这些年不都这样过的吗?皇上也没说什么呀?”
  曹老太君瞥她一眼,冷笑一声:“之前皇子们没成气候,皇上不在意!
  “如今不同了,一个无子的贝勒就能鼓动这么多人帮他说情,你是皇上你怕不怕?”
  李氏立刻就想到:谋逆、逼宫这些词,心里一阵发寒;
  曹老太君冷冷的说:“八爷心大,小动作多,大老爷还蠢的往上凑,皇上能高兴吗?”
  曹寅接到老太君的信,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一时大汗淋漓,
  提前站队,讨好八爷,为的是保全将来的富贵;却忘了是因为皇上念旧情,曹家才富贵起来的,抛开皇上曹家就是个屁!
  曹寅立刻到康熙跟前,把自己更八阿哥交往的始末、细节都说了一遍,末了哭着请罪,求皇上赐死。
  康熙松了口气,亲手扶起他,让梁九功上茶来。
  曹寅也松了口气,曹家勉强算过关了,后续如何他不敢说,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再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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