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做戏要真

  苏绾月枯坐了一整夜,天蒙蒙亮时,是众人最困的时候。
  听荷带着若竹避开其他人,偷偷进了揽月阁。
  “小姐,东西已经换好了。”
  苏绾月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来到若竹面前。
  “之前给你的匕首呢,给我胳膊上来一刀。”
  袖子被卷了上去,露出瘦弱白皙的胳膊。
  若竹有些发愣,一时不知道苏绾月到底什么意思。
  听荷抱住苏绾月的胳膊,即使有意压低声音,也无法掩盖语气里的担忧急切。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苏绾月目光冰冷又坚定:“今天是最好的时机,再不下手,林姨妈可就要成苏府的新主母了。”
  一把扯开听荷,苏绾月催促道:“快点,别浪费时间。”
  若竹再三犹豫之下,拔出匕首,闭着眼睛在苏绾月胳膊上划了一下。
  鲜血当即顺着胳膊流下,若竹半点不敢抬头。
  苏绾月道:“你速速回青竹居,不要让人发现端倪,听荷,给我包扎。”
  若竹离开后,听荷不敢惊动其他人,只能用房间里的仅剩的金疮药敷在伤口处。
  白色的粉末落在伤口上,刺痛传来。
  苏绾月绷紧了胳膊,牙齿咬在一起,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她没哭,听荷反倒落了泪,包扎伤口的手不住的颤着。
  “小姐这样伤害自己,夫人知道该多心疼。”
  伤口被包好,苏绾月放下衣袖,遮住那处。
  “戏要做真才能让人信服。”更何况,她可不会让自己白受伤。
  苏绾月隔着衣服松松握了下那处。
  “赵家那边怎么样?”
  听荷回答:“帖子昨晚已经送去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
  苏绾月轻蔑一笑:“能攀上苏府这棵大树,他们怎么会不来。”
  父亲啊父亲,你非要在母亲刚去不久,连葬礼都没结束的情况下把林姨妈接入府,还让她住进母亲的院子,可就不要怪苍蝇跟过来了。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苏绾月一身丧服去了前院。
  镇国公夫人很快也到了,带着另外几个夫人一起。
  “今日是你母亲出殡的日子,别怕,我们陪着你一起。”
  苏绾月眼含热泪的点了点头。
  一些世家公子也到了。
  聂景易跟着父亲武安侯来到苏绾月面前。
  “月丫头,上次见面你还是个奶娃娃,如今物是人非,节哀。”
  武安侯已过不惑之年,身材健壮,多年的战场生活,凌厉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苏绾月行礼请安,又寒暄了几句。
  有人眼尖的发现灵堂里少了人,问:“苏小姐,苏大人呢?时辰快到了,苏大人怎么还不来?”
  苏绾月眼神闪躲几下,扯出抹牵强的笑容。
  “父亲这几日太过操劳,等会儿就到。”
  众人纷纷夸赞起苏德明有个孝顺的好女儿。
  不一会儿,苏德明来到前厅,身边还跟着林姨妈和赵元容。
  镇国公夫人见到这个场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前几日,苏绾月刚在这对母女处受了委屈,为了去世的人,忍着就罢了。
  今日可是出殡的日子,苏德明差点来晚了不说,竟然还和其他女人一起来。
  另外一个心直口快的夫人恼怒道:“原配在寿材里躺着,女儿在这里待客,身为主君,竟然带着其他女子姗姗来迟,苏大人这几日真是操劳得很。”
  其他人都听出了话里的嘲讽之意。
  苏德明刚要开口,林姨妈抢过话来。
  “这位夫人误会了,姐姐刚走,姐夫这几日忙里忙外,月儿还小,我只是来帮帮忙而已,不为别的。”
  那位夫人反笑道:“我只是说一句苏大人操劳,也没说你为了其他什么,你解释什么?”
  林姨妈的笑容僵在脸上。
  苏绾月上前将林姨妈拉到一旁,当着众人的面道:“姨妈莫要多心,今日是娘亲出殡的日子,我有许多不懂的,还要请教姨妈。”
  几位夫人使劲憋着笑。
  镇国公夫人道:“月儿,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林姨妈,半年前她刚操持过赵大人的葬礼,知道的肯定比你多,你可要虚心受教。”
  其他人还有不知道里头门道的,先前的那位夫人解释:“林姨妈虽然嫁入赵家为妇,半年前又成了寡妇,如今却强忍悲痛,进了苏府,住进姐姐的院子,代姐姐照顾姐夫,实在让人感佩。”
  众人的眼神大多变了。
  当了半年的寡妇就开始照顾姐夫了,还住进了姐姐的院子,这样的心思,实在让人无法往好处想。
  京中也不是没有姐姐早逝,妹妹照顾孩子、关心姐夫的,可都按规矩办事,哪有这么快登堂入室的。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赵元容。
  “你胡说些什么,我娘亲和苏大人清清白白,只是过来帮忙而已,哪有你们说得那样不堪?”
  聂景易眼尖,看到了林姨妈戴着的玉佩。
  “清清白白?定情信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带上了,还是在灵堂前,好一个清清白白!”
  鄙夷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到林姨妈腰间佩戴的露出的半块玉佩。
  即使露出半块,也能让人看出玉佩的不同寻常之处。
  只见玉佩通体莹润,白玉无瑕,上面还雕了片竹叶。
  巧的是,苏德明腰间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苏绾月在众人的目光中摇晃几下,幸好被身边人扶住。
  同时,聂景易发现了不对劲。
  这块玉佩怎么和那日他在首饰铺里看到的那么像,不过,仔细看却不一样。
  林姨妈解下玉佩,她在戴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各位误会了,我这块是前些日子得来的,上面的是与竹叶相似的淡竹叶,和苏大人的不一样。”
  苏德明将玉佩置于掌心,沉声道:“这块玉佩是我与夫人的定情之物,我将它戴在身上是为了陪夫人走最后一段。”
  镇国公夫人上前接过苏德明手中的玉佩,林姨妈大方的也交出自己的。
  两块玉佩靠在一起,竟是一模一样。
  林姨妈的笑容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慌张。
  “不可能,怎么会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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