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我在。

  “那夜神医就骑着马在马车外保持相同的步伐,要是有事,本王开帘喊夜神医。”
  同步?
  两匹马或快或慢,均速的频率也有所不同,要想一直保持在窗外,那是有些难的。
  司谕似乎是知晓众人的顾虑,笑着说了句:“母子马,总归心灵相通。”
  好一个母子马。
  这话看似尊敬,但内容却没有半分“尊敬”的意味。
  司谕虽然行为是尊重夜斯年,但他本骨子里有傲气,背地里是谁也不尊敬,对他来说,那至高之位也是他的。
  天子不需要尊重任何人,天子只需尊重世人。
  夜斯年的面目没有因为司谕的话而出现任何大小波动,他只是从自己的袖子内拿出了一卷针,随后上前走了几步,将这一包东西放到了司谕的手上。
  他退后几步,寻了个恰到好处的位置,随即说:“那就劳烦晋安王殿下。”
  “里面有要刺的穴位图,我若是骑马,那是顾不到其它的事情的,到时没听见,就只能晋安王殿下亲自上手了。”
  晋安王……晋安王……
  好一个晋安王。
  唇齿加重了这几个字的音色,那穿着白衣的少年,第一次脸上勾着笑,透过白绫,用那冷漠的眼神望他。
  众人皱眉,墨梓胥被这二人的对话弄得有些好笑,他上前几步,握住女孩的胳膊,轻声嘱咐:“觉得烦,就先上马车上待着。”
  沈枝鸢本就插不进嘴,此时被握着,又有些犹豫地问:“这两人……”
  “狗咬狗罢了。”他的声音极轻,像是只说给沈枝鸢听。
  果不其然,这话说出的一瞬,这小姑娘便用手掩住了唇。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都是在关心我。”
  少年的手是微凉的,这也等同于他那语气,墨梓胥其实不爱说话,但在沈枝鸢这儿,总会显得爱说一些:“我也关心你。”
  “嗯。”少年帮她掀开车帘子,小姑娘侧过头继续说,明明看不见,却好似很认真,“看出来了。”
  她进入马车内,最后一片衣角被他扯住:“我刚刚心里不舒服,所以故意那般说的。”
  他说的是狗咬狗这番言论。
  但他说的很轻,也不知道沈枝鸢有没有听见。
  那二人还在争执。
  “夜神医这是什么意思?”司谕瞧了瞧手上的针包,一只手打开往里看了看,随后又若无其事合上。
  夜斯年已经走到了那匹枣红马的身边,抬手摸了摸,顺着的毛跟随他的举动被抚平,像是湖面上有了波纹,但这波纹在虚幻的时间内变得平静。
  “我并未有其他意思,晋安王殿下可千万别误解。”
  枣红色大马用脑袋蹭了蹭面前的男子,他眉目清冷,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它,就在夜斯年想上去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猛呵——
  “夜斯年,你特么乱逞什么英雄!?”
  “就你那骑马技术,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一声轻斥的“驾”,马蹄声逐渐从远处传来,还未见其人,就凭借那声音,便让众人知晓此人是谁。
  张狂散漫的语气,除了姜肆还能有谁。
  尘土飞扬,街边的灰尘被那马蹄扬起,他将将调整速度,于沈枝鸢猛然拉开车帘的那一刹那,二人回眸相望。
  此时街边的花瓣还未被人扫完全,只需风轻轻一吹,就能落得人满头满身,恍恍惚惚间,那一小片花瓣似乎落到了她的眼上,然后紧紧地贴在白绫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往后轻轻扬了扬。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刹那,墨梓胥单手抱着剑靠在马车上挑眉看着这一幕,觉得过分刺眼了些。
  “我骑马在外,晋安王意下如何?”
  司谕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刚想说话,就见姜肆从马上下来,径直几步走向他。
  少年停在他的侧边,白衣红边,语气过分轻佻地说:“若是夜斯年在途中因为埋伏而受伤,我可不管你是谁…”
  他睨着面前的人,缓缓吐出几个字:“我、照、杀、不、误。”
  “不怕追杀?”
  “曾经我一人灭他派上下几千余人,白衣进去,亦是白衣出来,之后江湖皆是我的通缉令。”他勾唇笑笑,“我姜肆何曾怕过,做人做事,我只看心情。”
  他的意思直白,几乎是说明了他对于通缉令逮捕追杀二字完全不惧怕。
  “你杀得了我吗。”司谕凝眉看着他,二人声音很轻,旁人听不见什么,“就凭你现在…?”
  姜肆不耐地掏了掏耳朵,语气懒洋洋的:“就凭我现在。”
  他说完这句话,便朝后退去,于最后看了一眼那马车随后骑上马停在车窗旁。
  墨梓胥在另一旁,二人背部挺得直,像是诗人笔下的竹子,有种莫名的气质。
  沈枝鸢不知道这几人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又拉开帘子,月季并没有阻止。
  “姜肆?”小姑娘的声音轻轻的。
  那少年愣了愣,随后勾唇答应道:“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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