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君臣父子
众人在扬州逗留两日后，便乘坐仙门飞舟返回了盛京。
刚踏上盛京的土地，萧凛还未来得及用膳，便马不停蹄地前往王宫，向盛王报告扬州之行的收获。
江南为天下粮仓，其稳定与否关乎整个盛国的安危。待盛王向萧凛确认了江南一带依旧是稳定的大后方后才放下心来，向萧凛询问棉花与火药事宜。
“那个所谓的‘火药’，叶大声称是在典籍中发现了此物，引爆之时其威势有如惊雷。可是确有其事？”盛王沉声问道。
“启禀父王，叶大小姐已经将典籍出示给儿臣，儿臣也确认了这是方士炼丹的产物。”萧凛向盛王行礼道：“儿臣之后打算召集城中方士，向其询问火药有关的事宜。”
盛王批阅着奏折，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道：“你去召集城中方士，收集到一定数量的火药后就将它们带到城郊僻静处尝试引爆此物，确认它是否有书中记载的那般惊人的威力。”
“那个所谓的‘棉花’，又是怎么回事？”
萧凛将棉花之事简略地向盛王复述了一遍。盛王听到此物比木棉有更好的御寒功能，心头一动。若是此物真的能让盛国百姓更好地抵御寒冬，那对他这个君王来说也是足以彪炳史册的大功一件。
“那你便多费些心思，今年先在江南一带先行推广此物。待到今年九月棉花收获之季，你亲自确认了此种作物的御寒功效后，朕再令全国百姓皆来种植棉花。”
“父王圣明！”
盛王似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抬起头来对萧凛说道：“既然是叶大和她手下的商人先行寻到了此种作物，若是确认了她所言非虚，并无欺上瞒下之意，今年九月后便封她个县主吧。”
萧凛听到盛王有意封赏叶冰裳，不由得心头振奋，当即面露喜色，向盛王叩首谢恩道：“儿臣代叶大小姐多谢父王恩典！”
盛王俯视着下头向自己跪拜的萧凛，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火药和棉花之事都有叶大参与其中。虽说有坊间传闻说叶家对这个庶女并不重视向来颇多苛待；他今日早朝后向叶啸试探火药之事，对方也是一脸茫然无知的模样。
但焉能保证叶大向萧凛进言之事，没有得到叶啸的暗中授意呢？
再看这个儿子听到他要封赏叶大后满脸喜色的模样.......看来萧凛在郊外对叶家长女一见钟情的传闻，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一个一国储君，和一个独揽军权的将军之女搞在一块，到底是想干什么！他这个国君现在还没有年老昏聩，王后和叶啸便已经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不管叶大向萧凛进言之事有没有叶啸参与，盛王都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萧凛和叶啸插手火药相关的后续事宜！
盛王冷冷地盯着萧凛看了半晌，开口道：“火药的相关事宜，你和叶大定要守口如瓶，不要让其他不相干的人得知此事。”
“火药试爆的当天，本王会亲临现场查看其效力。若是确认了此物确有摇山震海之能势，之后你便将此事交给你大哥，让他来负责火药的后续研究吧。”
萧凛闻言猛然抬头，满脸诧异地看向他的父王。见其脸上已经显露出冷厉之色，便慌忙低下头去，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喏喏言道：“是，父王。”
向盛王告退之后，萧凛一步步向宫门走去，只觉得自己的脚步虚浮不稳，仿佛飘在空中，后背的衣物早已被丛生的冷汗浸得透湿。
前世二十三岁的萧凛被他那多疑的父王多番敲打，早就在盛王的威吓之下学会了收敛一身锋芒，终日谨言慎行，只求安稳度日，勿要引起盛王猜忌。
但是十六岁的萧凛，却还未学会像他的母后和妹妹一样揣度君王的心思。他知晓自己的资质在一众兄弟中都属上乘，也在民间有些美名，在仙门之中他也因为优越的禀赋而颇受器重。此番自仙山回京的少年萧凛正想要大施拳脚，整顿朝廷，做些利国利民的大事。他去了扬州一趟，满心雀跃地想要将此行收获禀告给父王，在发觉君父对自己的猜疑和忌惮后只觉得如遭雷击。
十余年的人生过得都是顺风顺水，意气风发的少年，今日方才发现：自己多年行走的道路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鹤立鸡群的品质和朝野间的美名声望，对他而言可谓是把双刃剑。既可捧他到云端，亦可要了他的性命。
他知道父王肯定是因为自己和叶大小姐走得太近，怀疑他在觊觎叶大将军的兵权，因此才发话不让他再参与火药相关的后续事宜，并将此事交给了他的大哥。
大王子萧决，平日里为人低调，做事沉稳妥当。这位大哥和他还有五哥走得都不是很近。但是他那出生低微的生母，却和贵妃，也就是五王子萧凉的母妃交好！
这可该...如何是好？
“凛儿？”
萧凛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转头便见王后一脸关切地携宫人向自己走来。
王后见萧凛面色有些恍惚，急忙走上前托住萧凛的胳膊，轻声问道：“凛儿，你从你父王那里出来，怎么一脸忧色？”
萧凛这才回过神来，对王后说道：“母后不必担忧。儿臣不过有些疲倦罢了。”
王后闻言面露心疼之色道：“我儿此番多日在外颠簸忙碌，定是受累了。你随母后回宫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慢慢说，母后和昭玉定会替你分忧。”
来自母亲的呵护让六神无主的萧凛这才找到了主心骨。他此刻只想回到那熟悉的凤仪宫，向母亲和妹妹询问该如何重获父王的信任，询问他接下来应当如何自处。
他望着王后那双满是忧虑的眼睛，终是定下心神，缓缓点了点头道：“好。”
“起驾，回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