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番外:也是可怜

  番外一:【关于上一世舒白竹的番外】
  “我们尽力了。”
  医生摘下口罩,在一众期盼的目光中,遗憾开口,用这五个字宣判了病房内那人的生死。
  “不可能。”
  最先出声的是才从病房中被赶出来的人,那一双眼眸沁着泪,死死盯着医生,笃定开口:“不可能,她才和我说过话。”
  不可能,她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不可能,她还没有……听她说完那句话。
  如果有下辈子,如果有,她不会让她伤心,也不会惹她生气了。
  舒白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近她的妻子的,所有的医疗仪器已经撤下,哪怕脸上还有车祸带来的伤口,她的妻子依旧美丽。
  “小姿,你……你别吓唬我了,”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颤动,她想去碰一碰姿意的脸。
  过去,每次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姿意就会主动凑过来,像一只小狗,贴在她的掌心。
  可现在。
  “你听到的不是真的。”语调轻了又轻,生怕惊到病床上的人似的,舒白竹伏在床边,在姿意耳畔开口,“是我骗他们的,我很想和你结婚,成为你的妻子,你……”
  赵风灼背过身去在角落压抑着哭声。
  姿妤上前,揽住舒白竹的肩膀,“白竹,小姿走了。”
  “不,她没有走。”舒白竹不信,她转身,同姿妤的双眸对上,“妈妈,小姿说过,会陪我一直到老的。”
  眼眶酸胀到刺痛,泪水好似在下一秒就要落下,可舒白竹忍回去了,“妈妈,小姿一定是在生我的气,我说错话,惹她不高兴了。”
  这次,她说的话太重,太伤人。
  姿妤叹了一声,朝身后人使了个眼色,手下人上前试图将姿意推走。
  可舒白竹却在这一刻死死抱住姿意的身体,“你们要带她去哪,她哪里都不会去!我要带她回家。”
  “阿妤,”赵风灼这时站了出来,“交给我来吧,意意……她出生的时候我没能接她,走……走的时候……”
  不论是赵风灼亦或是舒白竹,似乎都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状态。
  唯有姿妤,强忍着心痛想要将女儿的身后事置办好,她的女儿一生热闹,如今要走了,自然也要走得热闹。
  然赵风灼和舒白竹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像是在无形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赵风灼斥重金买下了一座实验室,将姿意的身体封存在了液氮中。
  隔着厚厚的保温层,他们尚能看见姿意的容脸,好似这样,姿意就没有彻底离开。
  “白竹。”
  “爸爸。”
  自二十六岁和姿意举办过订婚宴开始,舒白竹就改口叫赵风灼和姿妤爸爸妈妈,在她印象里,不论什么时候看见赵风灼,他总是带着温和笑意,和姿意说话时更是软和,从没说过一句重话。
  这大概是这些年,她第一次瞧见赵风灼严肃板正的模样。
  赵风灼语气冷冽:“你想离开吗?”
  在舒白竹出言拒绝前,他却抬了下手,示意舒白竹先不要说话,让他把话说完,“这些年,意意总是和我们说她和你在一起很幸福,她想我们信,所以我们就一直信。”
  “但这不表示我和她妈妈不长眼,不会自己看。”
  他与妻子得到过关于爱情的幸福,女儿的幸福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他们自然也会看。
  “爸爸,对不起。”舒白竹垂眸,“不论你们信不信,我爱她,从没变过,我不会离开。”
  哪怕——
  赵氏不认她了。
  未来的人生,她也只会有姿意一个妻子,不会再有别人。
  “那么,你想接手赵氏吗?”
  舒白竹闻言,惊了一下,“爸爸,我……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白竹,意意走了,她的事业需要有人来继承。”即便生出交托所有事业的心思,即便让舒白竹继承女儿所有的东西,赵风灼依旧无法维持他过去的温和。
  “或许这不是她愿意看见的,但这是你欠她的,作为父亲,我只想让她未完成的事业得以完成,你同意,我会亲自带你,而你那些家人……”
  话只说了一半,舒白竹却听懂了。
  赵风灼给了她两条路,第一条,从姿意的家庭中离开,彻底离开,回到她的舒家,从此之后,赵家的所有,姿妤的所有,甚至于关于姿意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
  第二条,和舒家一刀两断,从此之后,她就只是为了姿意未竟的事业而活的人。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选一,我和阿妤都不会怪你,选二,以后我们就是你的靠山,舒家我们也会摆平。”
  “爸,不用三天,我选二。”舒白竹猛然抬起了头,眸光灼如曜日,“为舒家我辜负了小姿太多,我不想再委屈她了。”
  赵风灼握了握拳,到底是起来,拍了拍舒白竹的肩膀,“白竹,别怪爸爸心狠,舒家于你就是拖累。”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在赵风灼即将出去前,舒白竹蓦地喊了一声。
  赵风灼闻声,停下脚步,静静注视着舒白竹,等待着她的下文。
  “爸,你和妈妈……怪我吗?”
  赵风灼沉默良久,才道:“我无法替阿妤回答,但我是怪你的,白竹,意意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恨不能把全世界都给她,而当她把真心捧到你跟前时,你辜负了她。”
  “被你冷待时,还要考虑我们两个老的,笑着告诉我们她很幸福,平心而论,我不介意我的女儿选择的伴侣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可我希望她永远是被选择的那方,而不是被放弃,你没有这个能力回应她的爱,连你自己都是个缺爱的,也是可怜。”
  赵风灼发出一声长叹,他与姿妤教会了女儿给予旁人爱的能力,旁人却没能教会他们的女儿,如何回报,真是悲哀。
  偌大的办公室只留下舒白竹一人。
  桌上还留着不久前他们一家四口拍的全家福。
  犹记得那天,姿意在路上看见一对年轻的夫妻俩一人牵着狗,另一个人推着孩子,兴致勃勃地问她:“白竹,我们也养一条狗可以吗,或者你喜欢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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