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现实世界（2）
这夜的触动像平静的水面落下一滴水珠，荡起波澜，很快却又消失不见。
那款名为“梦”的全息游戏还在进一步错误排查试验中，蒲词作为总设计师，一如平日沉浸在实验室里工作，不过还是会在去往饭堂的路上偶遇那位。
两人也仅仅是点头之交，擦肩而过的关系罢了。
对于游戏里发生的事情，两人一起经历过的波折，感情的升温，似乎是南柯一梦。
时间过得很快，“梦”的程序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公司也迎来一年一度年会。
在年会，公司会给员工们放假三天，狂欢完还可以在家休息两天，大家尽情放下工作在此狂。
那位不喜热闹的环境，往年都是说完开场话就离场，今年他竟意外拿着酒杯在角落的沙发一个人坐着喝着闷酒。
灯火流光溢彩，众人在宴会厅狂欢，而他四周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没人敢靠近。
平日里他严厉冷漠，不近人情的态度深入人心，这段时间大家都有目共睹他的散发出来的低气压，都不敢触他霉头。
没想到真的有人不怕死，竟敢靠近那位。
从大厅外缓缓走进一个女人，外面寒风阵阵，女人肩上披着青丝，黑色丝绸抹胸吊带长裙，肩上披着小披肩，手拿着香槟酒，漫不经心地踩着高低鞋，朝男人走近所坐的位置靠近。
“喔喔，公司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大美女，我怎么没见过？嘶，姐姐那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腰肢……绝了！”
“她……她是设计部的那个蒲词？那个不苟言笑，每天埋头实验的蒲词？她也太漂亮了吧！”
“……”
女人站定在沙发前，男人隐藏在黑暗的脸庞抬起，看到蒲词时，动作迟缓了一下，接着低下头不去看她。
蒲词动作娴熟得像认识多年的朋友在男人身旁坐下，没有理会众人投来隐晦目光，举杯轻轻碰了一下男人手中的酒杯，红唇上扬。
“易大老板可有幸陪你喝上一杯？”
蒲词美得像故事里的狐狸精，她平日不修边幅也美得动人心弦，她为了今晚的宴会还专门精心打扮了一番，没想到来晚了。
她以为他会提前离开，没想到竟然这么乖在角落坐着。
易知烛面无表情盯着手中的杯子手没有动作，蒲词则大方盯着他看。
他跟初见时变化真的很大，那时的他青涩，又容易害羞，她一逗他，他耳朵是红的。
现在的他，如他人给的评价一样，不近人情，难以靠近。
以前她也这么认为，这么多年不见，他应该已经忘记她这个曾经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他的人了吧。
不过，现在他似乎跟以前一样容易害羞，只是从未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知烛。”
易知烛薄唇轻启，含糊不清吐出了两字。
“什么？”
蒲词光顾着看人了，没听清易知烛说的话。
面前的人把酒杯放下，把头转到另一边，屁股默默挪动了半寸。
……
蒲词望着易知烛饱满的后脑勺，脑海接着冒出几个念头，他这是在跟她闹脾气？
或者说是撒娇？
这个念头一出现，蒲词心脏忍不住落了半拍。
“生气了？因为我没听清你说话？”
说话间，蒲词悄悄朝易知烛靠近了些，没想到被他察觉，他又默默挪了开了一点。
易知烛大方承认了自己生气，不过没给蒲词继续调戏他的借口，“生气了，但不是因为这个。”
蒲词试探道：“……因为我擅自修改了程序？”
修改程序的事情不肯定瞒得住易知烛的，系统里会保持修改的记录，他想要查的话，不可能查不到她头上。
这件事不算什么大事，她只是在原有的程序上，添加了几个设定而已，这个是在这款游戏合理范围内的修改，只不过比较缺德罢了。
对于同在剧情中的易知烛来说。
男人摇头没有回答，指腹摩挲着指甲，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蒲词试探性询问，“……那你可以跟我说你为什么生气吗？”
蒲词跟人说话总爱用平调，因为年少轻狂时觉得这样很拽，慢慢养成了这个习惯，不过一旦跟易知烛说话时，她总会下意识捏着声音用哄小孩的语气跟他说话。
易知烛现在不就像个在闹小脾气的小孩吗？
这细微的差别蒲词跟易知烛都没有察觉到，两人都觉得这是他们俩很正常的相处。
“……你都不喊我名字，知烛，我不叫易大老板。”易小孩小声控诉道。
易知烛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是个沾酒必醉的人，她很久以前就知道。
醉了的易知烛性格别扭，也好说话，哄哄就好。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更多的是蒲词在哄着易知烛，醉了的易知烛思绪有些混乱，把现实跟游戏世界混在了一起。
他总问一些蒲词没办法，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我那天跟你告白，你突然就晕倒了，怎么也喊不醒，我哭了好久。”
“……”
“……你给我戴上戒指，说很爱我，但你又让我去找别人相爱，为什么？”
“……”
“……我在大院里从天明等到天黑，你为什么都没有回来？”
“……”
说着易知烛眼睛泛红，但没有哭，慢慢坐近蒲词，他望着不敢与他对视的蒲词，开口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所以才希望用这种方式想看我出丑？”
“不是这样的，我……”
蒲词抬头对上了易知烛逐渐破碎的眸光，他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躲在光线找不到的地方，明明他就在眼前，她却有种他要消失的慌张感。
“恭喜你，你成功了，我成功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你高兴了吗？”
易知烛不给蒲词解释的机会，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子，迈着有力的步伐离开了会场。
他走得很快，快到没让一个人看到他湿润的眼眶。
果然他留在这里就是一个笑话。
那位不悦离场，众人屏住呼吸，没敢伸头去看热闹。
身边温热气息离去，蒲词抬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仰头把酒杯里的酒液一饮而尽，长叹了一口气。
趁着年会假期，蒲词开车回父母家，顺便可以放松心情。
漆黑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女人枕头边放着冰冷的手机，没有动静。
按照平日里她是没有把手机放在枕头边的习惯，那晚巧合下，她不知道是不是抱有侥幸心理，会下意识把手机放在靠近手边的地方。
不合她意的是，手机从那晚后，凌晨从没有电话进来过。
房子一楼放着蒲爸从古玩市买回来的古钟，正点会敲钟报时的那种。
“咚咚咚……晚间时间一点。”
蒲词意外的毫无睡意，翻手打开手机，上面飘窗弹出一条信息。
“最新全息游戏‘梦’出现bug，急招工作人员进入调查，消除错误……”
这是工作群新发的消息。
蒲词沉思了一下，从页面滑出，从列表找到备注“易”的头像点入后，看着空白的聊天板，她手顿住了。
片刻后，她盯着上面的备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下一秒她把屏幕摁灭，房间里响起短促笑声。
睡前，她依旧没收到对方给她发来的消息，“对方正在输入中”跟备注左右变化，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变化，停在备注上。
对方应该睡了。
蒲词这才从聊天框出来，点开发通知的人的头像，把自己的信息发了过去。
“蒲词，工号∶2203，自愿参加实验。”
……
回公司后，蒲词准备好需要的资料，带上表格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碰见了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易知烛。
蒲词勾唇上前打招呼，说起话来有几分调戏的意味，“好巧，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易大老板。”
易知烛淡淡看了她一样，暗处忍不住摩挲着指腹，轻轻点了点他矜贵的头颅，开口道∶“好巧。”
话刚落，易知烛忽然变了脸色，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默默看了装无辜的蒲词，他转身迈着大长腿，逃跑般离开了，丢下蒲词一人留在原地。
易知烛脸色转变的很快，蒲词察觉到他耳垂悄悄爬上绯红，她勾唇一笑，似乎猜到他想到了什么。
事情要紧，蒲词进去交了资料，看着工作人员输入名单，她的名字排在了他的后面。
这次也要多多关照啊，知烛。
这次事件比较紧急，第二天就安排人员陆续进入实验室，蒲词也在其中。
在工作人员安排下躺好后，白皙的灯照得蒲词眼睛有些模糊，昏昏欲睡时，隔壁游戏仓的人也准备好了。
倒计时十秒后，蒲词意识昏沉下来，最后一刻浮现出一缕思绪。
这一次，他会怎么样做呢？
“滴滴滴，系统启动，开启完毕，欢迎进入‘梦’的世界，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保护好任务对象，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