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相杀
立原道造奋起一击，他使了十成的力气，碎片穿透解书逸的身体，瘦弱的身躯被开了无数个口子，鲜血飞溅而出。
解书逸也在被击飞的瞬间，锋利的指尖精准扣进了立原道造的眼睛。
手腕回拉，掌心用力，伴随着圆状物爆裂开的咯吱声，面上似乎也感受到些许凉意。
解书逸面无表情的甩去手上黏腻的液体，只定定看着立原道造，或者说，是在觊觎后者脸上的鲜血，他没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立原道造单手捂住半边脸颊，鲜血顺着指缝流出。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语气不稳，“解书逸，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立原道造不知道解书逸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使猜到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他所熟悉的人了，他依旧不愿承认。
武装侦探社的成员解书逸，joker的实验员21，曾把港口黑手党耍得团团转的解书逸，前不久还在人工移动岛上将各国领导人吓得半死的人，此刻...真的会这样轻易...
他妄图让解书逸醒悟。
“解书逸，你清醒一点。”
立原道造不想...让解书逸迎来这样的结局。
解书逸闻言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福地樱痴却是轻挑眉头笑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解书逸敛下眼眸，刚刚立原道造的异能击中了他的小腿，腿骨被贯穿，此刻身形岌岌可危，几乎站立不住。
可他竟然还有心情扭动脚踝，像是在做大战前的伸展运动，然后...
不出意外的断裂了。
解书逸微不可察的摇晃了下，手下意识的抬起，而后抓了个空。
当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显然也愣住了。
为什么...
下意识觉得这里一定有人能扶住自己？
会是谁？
解书逸很快就站直身体，看了眼观战的主人，默默收回视线。
垂头望着自己断裂的掉落在地的右腿，他弯下了腰。
解书逸再次回头，将手中的断肢递了过去。
他虽然自己很饿，但是主人更重要些。
福地樱痴的眉头皱了皱，他印象中的眷属不该有这么多的自我情绪。
怀疑的目光毫不掩饰的上下扫视着解书逸，对上后者空洞的眼眸后，他收回视线。
啧，他竟然也会怀疑布拉姆的能力。
随着一阵剑风将残肢打翻在地，福地樱痴的声音带了些不耐，“速战速决。”
解书逸低着头，默默捡起自己的小腿放到嘴边。
随着生肉和血液的摄入，解书逸原本千疮百孔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他摇晃着脚腕，熟悉着新长出的肢体，抬起的眼眸中，满是疯狂与杀意。
异能源源不断的自他身上涌现，立原道造能感受到，解书逸身上的气息突然变了，变得更露骨，更极端，像是在透支灵魂和生命。
而导致他这样的原因，竟只是福地樱痴的一句“速战速决”。
黑色的眼眸被黑色彻底覆盖，解书逸膝盖微弯，猛的爆起之时，席卷而来的是无比强大的力量。
如同被裂开镣铐的野兽...
立原道造连连后退。
解书逸已经不能称呼为人了...
是嗜血的怪物，是...
护主的疯狗。
嗜血的杀意划破空间，立原道造手肘交叉抵在胸前，勉强抵住这致命一击，可身形却无法控制的被击飞数十米远。
直至砸中墙壁，被血染透的衣衫深深嵌入尘土之中，强烈的昏厥感让他几乎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识。
脚步声由远及近，解书逸站在阳光下，垂眸静静的看着浑身是血的立原道造，没有丝毫犹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呜。”解书逸刚好坐在了他的伤口处，立原道造不可控的发出一声闷哼。
他勉强的睁开仅剩的眼睛，鲜血滴入其中，立原道造的眼前一片红色，只能模糊看到解书逸的身形。
“解书逸...”开口的瞬间，他嗓音嘶哑的厉害。
后者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解书逸抿了抿唇角，眼底深处的是对鲜血强烈的欲望，但却很好的克制住了。
他在等待主人的指令。
立原道造露出一抹苍白的笑，他已经无力挣扎瘫软在地，不再挣扎。
“杀了我吧，我早就做好了觉悟。”
他没有力气去好奇解书逸当下模样的原因，虚弱的扬了扬下巴，想为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可奈何身下皆是些破碎的砖块，无论怎样都后背生疼。
仅剩的那颗可以视物的眼眸微垂，扫向一边的福地樱痴。
“港口黑手党不会做出祈求你手下留情这种可怜的事，杀了我吧。”
立原道造一心求死，但可惜两人中唯一有虐杀之意的解书逸此刻是听人操控的傀儡，怕是没人能满足他的愿望了。
在福地樱痴靠近两人的瞬间，解书逸也很是乖巧的站了起来，他向后退了半步，给主人充分的空间，而后便盘腿坐下。
沾染着鲜血的手撑在地面上，解书逸的身体微微前倾，许是杀戮前的兴奋与喜悦，他的身体轻微的摇晃着。
眼睛片刻不眨的紧盯立原道造的脖颈，猩红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杂念。
要的只有血。
只有鲜血。
“谁都把我错当成什么以杀人为乐的杀人犯吗？”福地的声音中带着调侃和无奈。
他半蹲下身与立原道造平视。
“我是天人五衰，是将把五种死相带给天人。立原，你不是天人。你知道我说的天人是谁吗？”
立原道造没有抬头看他，闭上眼，感受着鼻尖的血腥与身上的疼痛。
半晌，他扯了扯嘴角。
“真不好意思，文学课我翘课了。”
对于他的轻蔑无理，福地樱痴却只是摇了摇头，表情随着说出的话语逐渐冷了下来。
“天人是不经自己双手，不亲自现身，将下等人送往战场。自己则高高挂起，贪婪与财富与享乐中。掌握着他人的性命，自己却坐在遥不可及的天国。这就是那些执政者。他们的冷漠引发了战争。他们必须死。并且他们的死必须伴随着无尽的痛苦。因此我们才手握屠刀。”
也许，这就是让世人口中的英雄福地樱痴自愿堕落，成为天人五衰的理由。
“这...就是你的犯罪动机。”
似是听出了立原道造语气中的不屑，福地樱痴站立身体，冷然的目光俯视着地上浑身是血却依旧嘴硬的家伙。
“现在是犯罪，明年就是英雄自传的序章。”他的语气上扬了些许，似是在期待，“只要利用书页的力量。”
视线扫过一边的解书逸，当视线重新停留在立原道造的身上，福地樱痴面上的笑更明显了。
“好了，我也是很忙的。在计划的最后阶段之前，我必须掌握全国一半的人。”
“一半？”听到这样的海口，立原道造忍不住笑了。
“你认为我做不到吗？”
福地樱痴朝解书逸挥了挥手，后者也很是听话的来到他的身边。
像只乖巧的小狗，任由福地樱痴蹂躏的他的头发。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吗？”福地樱痴掌心用力，五指大力的扯起解书逸的头发，将少年的脑袋扯到立原道造的面前。
立原道造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因为大力的撕扯头发的缘故，此刻解书逸的脸无比清晰的暴露在面前。
鲜血和汗水混杂在一起，少年的脸如同一张画卷，一半犹如被尘埃污染的神明，脆弱，令人怜惜，而另一半，立原道造扯了扯嘴角，看着解书逸暴露在外的骨骼，勾起唇角。
“你这样，太宰治知道了真的没关系吗？”
解书逸眨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躲掉了立原道造伸过来的手，而后仰起头乖巧的望向主人。
主人抓的他有些疼，但那不重要，美味近在眼前却无法享用解书逸实在是饿了。
他舔着唇角，用渴望的目光看着主人，就差把好饿两个字写脸上了。
“可惜，他现在已经不认识什么太宰治了。被布拉姆转换后，他是只只知道嗜血的认主的吸血鬼，我想称呼他为怪物更合适。这一点，你刚刚已经见识过了。”
立原道造闭了闭眼，“即使存在控制人的异能，你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世界上一半的人转换为吸血鬼。物理上就不存在感染力如此强的异能。”
福地樱痴脸上的笑容蓦的放大，“没错，如果有的话，世界早就灭亡了。但那是只有一个人的异能的前提。”
他停顿的片刻，立原道造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呼吸猛地一滞。
队长的异能是将所持武器的威力放大100倍，那么！
福地樱痴提着解书逸的衣领凑近，“立原，你是我重要的部下。今后...也要为我效力。”
只在瞬间，立原道造手握锋利的刀刃向前挥来，是濒死之人的最后一击，速度不快，同样漏洞百出，解书逸压根没打算还手，只是微微侧头躲过。
却没想，刀刃所对方向猛地一转，竟然直直冲着立原道造自己的脖颈袭去。
冰凉的匕首接触皮肤的那一刻，伴随着些许疼痛，划破了他的脖颈，却在更深一步的时候顿住了。
解书逸握住了他的手腕，立原道造的眼中满是绝望痛苦，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呼吸变得急促，用仅剩的力气想要向后退去。
解书逸轻松折断了他的双手，立原道造的眼神太过灼热复杂，解书逸垂眸不再去看，自然没看清他眼中仅剩的侥幸也消失不见。
直到这一刻，立原道造才彻底相信。
解书逸...真的已经变成吸血鬼了。
解书逸双手捧起他的脸，俯下身体，藏在唇下的獠牙慢慢显露。
随着锋利的牙齿咬破肌肤，身下的猎物发出轻微的痉挛，鲜血灌入口腔，强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明明对于吸血鬼的解书逸而言，这是无尽的诱惑，可他却只是短暂的吸食了两口。
在确认将猎物转化为同类后，解书逸快速起身，转身望向福地樱痴。
他的唇边还有残留的血迹，往日黯淡的眼眸却是罕见的明亮。
解书逸以为完成任务后便能等来夸奖，可站定后，唇角的弧度瞬间消失，面上充斥着无措。
福地樱痴早在看到解书逸将立原道造转化为同类后，便已经转身离开。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人的凝滞，福地樱痴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处理好。”
交代完这句话后，他便快步离开。
毕竟福地樱痴此次外出本就有其他任务，没必要继续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即使知道主人看不到，解书逸却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
在收敛那抹笑容后，似乎连面上的肌肉也变得僵硬，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解书逸茫然的抬起手，抚上脸颊。
感受着面庞上僵硬的肌肉，奇怪的表情，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指尖贴上了胸膛。
心脏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刚刚又在期待什么？
解书逸垂下了头，那个名为失望的情绪怎么也无法忽视。
以前...好像总会有人夸我的。
心脏开始快速跳动，那道熟悉又陌生的人影不停的在脑中闪现。
谁...
谁...？
到底是谁。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仿佛想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一样，解书逸无法控制，也不能理解当下情绪的矛盾。
他索性便不再想了。
回头望向立原道造，解书逸半蹲下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等待他转换为同类。
直到一道突兀的男声出现在身后。
“你打算对我的部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