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悔过

  “是——”星妤瑟缩了下,嗫嚅道,“从前的魏国公世子之女,梁若绯!”
  又是她?
  星禾几乎要笑出声来,祁云谦都走了两个多月了,她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现如今梁世远已被废了世子之位,承蒙圣上特赦,罪不及妻儿。她与孙氏才能安然无恙。
  即便如此,孙氏也成为了下堂弃妇,听闻娘家也不容她,还是魏国公看在她替梁家绵延子嗣的份上,买了间宅子让她安置。
  虽然还有安身之处,但与从前呼奴唤婢锦衣玉食的日子大不相同了。
  梁世远夫妇为了梁若绯的事,沦落到这般地步,她居然还能蹦跶?!
  “半月前,梁若绯来找我,并偷偷给了我这些生川乌,要我往其他药材中掺入一些。她说药量低微,不会伤人性命。只要万和堂有了案底,决明也会因此被太医院除名。”
  星妤凄然一笑道,“四姐姐,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害你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受到一些牵连,不那么招人喜欢,恢复到我们从前那样。”
  她垂下眼眸,用梦呓般的语气说道,“这段时日,嫉恨在我心中生了根发了芽,肆意生长,四处蔓延。我总觉得你光芒万丈,而我自己便如萤火之辉。每每站在你身侧,那唯一的一点儿光亮也总是被你遮住。”
  “可我今日才算明白,你的光芒照在我身上,原该是赋我温暖,替我驱逐黑暗才是。”
  星禾见她目光坦诚,似是真心悔过,她别过脸,双手紧攥双拳,逼着自己硬下心肠。
  “星妤,你做出这样的错事来,我可以不告诉父母,但必须要给万和堂的众人一个交代!责罚是少不了的。”
  “是,任凭姐姐发落。”
  “好!你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隐瞒。罚你抄?药典?三遍,万和堂侍药三月,并笞打手心十下。”
  星妤双手抬起,掌心向上,沉静道,“请四姐姐责罚!”
  竹木制成的戒尺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星禾咬了咬牙,心一横,一连击打了好几下,每一下都用了七分力道。七寸长的戒尺击在掌心,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一、二、三、四、五。
  每打一下,星妤便惨叫一声,她疼的浑身直哆嗦,却死死的咬住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六、七、八、九、十。
  白露叹了口气,姑娘终究还是手下留情,这后面五下轻轻带过,只用了三成力气。
  待责罚完毕,星禾让白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伤药,亲自替她上药,伤处多在不常用的左手,虽然看着红彤彤一片,肿得老高,却并未破损。
  “疼吗?”
  “疼。”星妤瘪了瘪嘴。
  “活该!”星禾将她左手包扎好,“我会同母亲说是你不受教导,才有此诫。”
  星妤的眼神闪了闪,又问,“那,梁若绯那里怎么办?”
  “此事我心中自有定论,你就不必过问了。”
  眸中泛着刀刃般的冷光,星禾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
  晚膳前,星禾特意去同李氏说了此事,只是一笔带过,说滴珠怂恿星妤不思进取,贪图安逸。
  星妤已被她重重罚过,滴珠也撵回家去,革除不用。至于后门角上的柳嫂子,也随意找了个由头换了旁的差事。
  李氏初时还不在意,直到见到星妤包扎好的左手,指着星禾蹙眉道,“你这丫头,下手也忒狠了些,毕竟是你亲妹妹。”
  她如今正是孕吐最盛的时候,说几句话便觉得胃中恶心翻滚,海棠眼疾手快的捧了痰盂来。
  “得四姑娘管教,是妤儿的福气。”说这话的是何姨娘。
  “也罢,”李氏漱了漱口,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的水渍。“如今我不大管事,她们两个也大了,正是该管家理事的时候,只要不给天捅个窟窿出来,咱们就闭着眼将就过吧。”
  众人皆抿唇一笑,相携到了陆老太太的荣安堂。
  刚进门,便听见周姨娘正眉飞色舞的说起月初入宫参选的事现在已落定了,听说有不少女子落选呢。
  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忙了这些日子,她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
  鹤仪,鹤仪她会不会?
  周姨娘对上她殷切地目光,心下了然,笑着道,“姑娘放心,许大姑娘并未被赐婚,正是做了福清公主的伴读,陪在公主身边。”
  “哦。”她目中露出喜色,轻舒了一口气,福清公主今年才十岁,想来鹤仪可在宫中多待几年。
  周姨娘皱起眉头,接着说,“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参选圣上身边竟一个人也没留。”
  众人微诧。圣上才四十来岁,正逢壮年。且宫中近几年中并未有皇子公主出生,按理说正是绵延子嗣的时候。
  当今圣上共有九子,除了早夭的二皇子与五皇子外,唯有四位皇子成年。长子为秦王、三子为晋王、四子为赵王,六子为康王。
  另有三位皇子尚未成年,未得登号,强未开府,仍是住在宫中,比如之前在晋王府见过的七皇子。
  周姨娘又细数着其他女子赐婚的状况,如薛太傅之女薛冉赐婚康王成为赵王妃,沈千雪一母同胞的嫡姐沈千姝成为康王妃等等。
  这些星禾倒是毫不在意,不过是白听了一耳朵。
  待听到江家嫡女江中月做了秦王侧妃时,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心中微叹,也不知道江姐姐放下与那琴师的心结没有。
  因父亲回来打理外间的事,她去药铺也没有先前那般频繁了,三五日才过去一回。
  这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难得有空在家休息一日,才用过早饭便上了秋千,闭目养神一会儿,便听见白露说伯爵府的姜姑娘过来了。
  “星禾,星禾!”
  她一抬眼,便瞧见姜柔哭得泣不成声。心中一惊,忙下了秋千架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你嫂嫂又为难你了?”
  姜柔满面泪痕,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呀!”星禾最烦她哭哭啼啼却闭口不言的样子,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却听姜柔抽泣道,“那谭医正拿了我的镯子,可今日太医院贴了告示,医女中并未有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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