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蔷薇

  眼瞅着快到了与星晚的约见之地,星禾急忙推着祁云谦快走,焦灼道:“我二哥哥已然见过你了,若是再让三姐姐瞧见,那可了不得。”
  祁云谦满脸无奈,轻声叹道:“我就这般见不得人?”
  星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宛如银铃般清脆,含笑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好吧,只是——”祁云谦突然拉了长音,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狡黠,“我还需要一份奖赏”。
  星禾疑惑着抬起头,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祁云谦便已将唇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一股温热的气息萦绕开来。
  她顿时面色如桃,红晕泛起,娇羞地咬住了下唇,眼中闪烁着丝丝羞怯,低声嗔怪道:“你……总是这般不正经,何时才能学得那谦谦君子的稳重之态?”
  祁云谦却不以为意,他嘴角微挑,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弧度,漫不经心道:“似你这般慢热,君子是融不了你的心的,非得如我这般快刀斩乱麻,才能修得正果。”
  他的话语间,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透露出深深的情意,令星禾既羞又恼,却又忍不住心中泛起一丝甜蜜。
  “快走吧。”
  祁云谦这才依依不舍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星禾拍了拍发热得面颊,却并未在柳树底下见着星晚的身影。倒是旁边人头攒动,围了好大一圈,依稀听得见女子争执之声。
  “姑娘,我家主子喜欢您腰间的蔷薇荷包,请您开个价吧。”一位侍女移步至星晚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星晚轻抚着腰间的荷包,那上面绣着一簇娇艳欲滴的蔷薇。这可是新年时星禾送给她的,姐妹们人人有份。五妹妹的是水仙,六妹妹的是芙蓉。
  因她出生在四月,所以绣的是蔷薇,不知星禾在里面放了什么,周身花香萦绕,霎是好闻。
  今日还是首次将它带出来,不料却被人盯上了。
  “不卖。”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侍女倒也不泄气,微微一笑,说道:“二两银子如何?这都够买下一整车荷包了。”
  星晚毫不客气地回怼过去,“那你去买一整车啊,非要我的作甚。”
  侍女眉头微皱,没想到竟碰到如此一个将钱财视如敝屣之人,稍作犹豫后,她快走几步,对着轿辇低声细语起来。
  不多时,轿辇中走出一位女子。那女子款步而出,衣着简约而不失贵气。
  一袭淡雅的碧绿色长裙,裙摆轻扬,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裙身上绣着精致的花纹,绿叶与花朵交织,清新自然。裙摆长至曳地,走起路来似行云流水,尽显优雅之态。
  她的面容娇美,肌肤如玉,眉如新月,眼似秋波。一头青丝如瀑,戴着一只简单的玉簪,簪身晶莹剔透,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几缕青丝垂落在耳畔,随风轻轻飘动,增添了几分妩媚与灵动。
  她缓缓走向星晚,目光落在她腰间的蔷薇荷包上,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轻启朱唇,声音婉转动听:“姑娘,这荷包的确精致,我甚是喜欢。不知姑娘能否割爱,将它让于我?”
  星晚抬头看向这位女子,心中虽有些惊讶,但态度依旧坚决:“荷包乃姐妹所赠,并不出售。您若是喜欢,不妨去市集中寻寻,定能找到相似的。”
  女子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她轻声说道:“市井之中,多是俗物,姑娘这个精巧别致,我实在喜欢得紧,愿出重金相求。”
  星晚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斜睨一眼,淡淡道:“我已多次言明,此荷包不卖。你们还缠着不放,莫非是要仗势欺人,强行夺取?”
  那侍女见状,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大胆刁民,不得无礼!”
  绿衣女子横了那侍女一眼,目中隐有责怪之意。她轻启朱唇,声音如清泉流淌:“我愿出纹银十两,恳请姑娘成人之美。”
  此言一出,四周之人纷纷侧目,议论之声四起,围观者众,对着她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十两?”
  “这荷包看着不过平常,居然能卖十两?”
  “大户人家挥金如土,岂是你我能体会的?”
  “遇上这样的金主还不肯卖,看来这姑娘也是个傻的。”
  星晚瞪了他们一眼,正欲开口,忽见星禾自人群中穿梭而来,轻轻按住她的手,对着那绿裳女子施以一礼道:“这荷包是我绣了送我家三姐姐的,您若是喜欢,十两银子,尽管拿去便是。”
  星晚不解,低声问道:“四妹妹,这是你送我的,怎能平白无故给了人去?”
  星禾附在她耳边说,“傻呀你,我再给你绣一个不就得了。看这女子气度不凡,出手阔绰,必是身份高贵。你何苦为了一个不值钱的荷包,与她结下仇怨。”
  星晚闻言豁然开朗,遂欣然将荷包解下,递与那侍女手中。
  绿裳女子微一扬首,便有侍女掏出一个金锞子送过来,看上去最少也有一两重。星禾也不推辞,径自接了过去。
  “多谢姑娘成全。”那位女子将手中的荷包捧至眼前,仔细端详着上面绣制的蔷薇图案,眉宇间满是欢喜之色。
  她轻声说道:“实在抱歉,我并非有意为难。只是这荷包上的蔷薇栩栩如生,逼真至极。兼之香气馥郁,不绝如缕,委实令人叹为观止。此等绣技与巧思,我前所未见。”
  星禾嫣然一笑,解释道:“姑娘能闻到花香,是我在其中藏了香料之故。至于绣工,此乃我姨娘独创的绣法,名曰绕针绣。
  ——这蔷薇虽只如指甲盖那般大,为呈现其层次与色泽,我选了六七种不同颜色的丝线,才绣制而成呢。”
  “姑娘真是巧手天工。”
  星禾轻轻摇头,谦逊道:“您过誉了,我这点子微末之技,连家中侍女尚且不如,不过是讨巧而已。”
  说罢,星禾温婉地挽起星晚的手,低声催促道:“三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归家了。”
  言毕,二人颔首示意,转身缓缓离去,留下那名绿衣女子独自伫立原地,目送她们远去,似有所思。
  待她们身影渐远,身旁的侍女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不过是一个寻常荷包,您为何如此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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