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父被捕
屋外天已经大亮。二大爷，三大爷顾不得悲伤，他们身穿白色孝服，屋里屋外来回穿梭忙碌着。
陆续有亲戚听说了消息前来吊唁，大家的样子都很悲伤，来到大伯灵前悲痛地哭泣着。每当这时候，守在灵前穿着白色孝服的亲属们也会跟着哭起来。
屋外院子里，几个村里人在搭灵棚。干活的人们动作都很利落，大概半个多小时灵棚就搭好了。
后来村里主管丧葬的主事也来了。这是一个身材挺拔，长相威严，五十多岁的男人，留着寸头，头发里夹杂着白发。林雨歌见过这个人，半年前爷爷的葬礼也是他来主持的。
主事指挥着村里几个壮汉抬来了一口棺木，朱红色的棺木停放在堂屋中央大爷的遗体前方，棺木打开着。主事对着门口众人大声宣言：
“孝家先父，厌世辞尘。驾鹤仙游，回归天堂。孝家跪跪拜，富贵万万年！”
主事话落，亲属们哭着纷纷跪下磕头，连磕三次后，主事又面对众人宣告：
“逝者入棺！～”
话音落下，众亲属们一齐跪趴在地上哭起灵来。几个大汉来到床的四角，连带大爷遗体下的褥子一起抬起来，准备入棺。眼见大爷遗体被抬起就要落入棺中，大娘突然嚎哭着起身向大爷扑去。
“林强啊……不要丢下我啊……”
众人没有想到大娘会突然激动起来，来不及反应，大娘一把抓住了大爷白布下覆盖的手。
“大嫂！”
林母和两个大娘见此情景，瞬间从地上爬起来拉开了大娘的手。
“林强啊！……”
大娘悲惨地哭泣着，她的手被拉开，大爷的手露出了一截。管事急忙上前把手放回原位，用白布重新盖的严严实实，速度极快，仅仅是一闪而过。但林雨歌的眼睛还是在一瞬间看见了大爷寿衣袖口的花色，还有大爷的手。
林雨歌第一次见到已经过世人的手，青紫的颜色，指甲也变成了青黑色。林雨歌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双眼。等她睁开眼睛时，白布又把大爷整个身体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了。
大娘被众人拉着，她不断地挣扎着，哭泣着，哭声悲痛欲绝。林美和林超同样也被身边的人拉住，不让上前。大爷的遗体缓缓地落入棺中，几个壮汉又抬起棺盖缓缓地推合。棺盖闭合人们放开大娘，大娘一下子扑到棺盖上，抱住棺盖痛哭着。
“林家大嫂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放手吧，让逝者安息，他的灵魂也可安心地早日去投胎！”主事劝慰大娘。
“是啊大嫂，让大哥安息吧，别让他惦记你。”
众人的劝说让大娘慢慢松开了双手。
“起棺入灵！～”
棺木已经被几个壮汉套上麻绳。主事一声高喊，几个壮汉一齐发力把棺木抬了起来。棺木被抬起挪移，众人哭着起身跟随棺木来到了院里的灵棚。
大爷的灵棚已经被布置妥当，林雨歌发现和爷爷过世时候的灵棚一模一样，只不过遗像换成了大爷的。林雨歌同大人们跪在灵旁，她看着大爷的遗像感到一阵悲哀，她们家一年之内去世两位亲人，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大爷。
同爷爷相比，大爷平时对家族的孩子们都比较亲热。他见了孩子们会热情地说话，跟孩子们开玩笑逗孩子们大笑，有时分些糖果给孩子们。孩子们没啥见识，一些吃食和暖心的话，足以让一群孩子们记住大爷的好，哭灵的时候孩子们都掉下了眼泪。
林雨歌在大爷的葬礼上也哭出了眼泪，因为大爷在世时，很喜欢林雨歌。家族里的人大多都喜欢姐姐林雪，因为林雪生的漂亮，而大爷却是真心喜欢林雨歌的。自林雨歌记事起，小时候每次大爷见了她都会抱起她逗她开心，大点的时候虽然不抱了，但他每次见了林雨歌都会从他的外衣上兜里掏出几颗糖或者几毛的零钱递给林雨歌。
林雨歌念着大爷的好，哭的也格外用力。围观的人都凑上来时，林雨歌不再低着头，而是把流着眼泪的脸抬了起来。
第二天大爷的葬礼上同样请来了两个戏班子，两个戏班子似乎在暗地里较劲儿，都很卖力地唱着。
大人们也跟随着戏班子的劲儿头来回的转移着，谁唱的更卖力人们就往哪一边跑。就这样，林雨歌在去厕所的途中，路过两个戏班子，她看着他们因卖力而瞪大的双眼，脖子上的青筋高高地鼓起。也看到人多的一方，唱戏的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人少的一方着急的眼睛瞪的更大，脖子上的青筋也更高了。
零食摊儿，玩具摊儿也又来了，摊位前都围满了小孩儿，街道上人来人往，灵棚里哭灵声撕心裂肺，街道上小孩儿们的笑声不断。
第三天是大爷葬礼的最后一天，林雨歌在这三天里见识到了大爷人脉的广泛。大爷当过兵，还是党员，退伍后在村里任职人缘很好，大爷葬礼的这几天里，每天络绎不绝地有人来吊唁。这里面有亲戚，有朋友，也有工作的同事、领导前来追悼。每当他们听说林强的死因后，每个人都感到不可置信和惋惜。他们来到大爷的灵前默哀鞠躬，每到这时林雨歌也跟着大人们对追悼的人磕头回礼。
第三天的下午，灵期已满。
大爷的棺木要准备钉钉发丧了。主事站在灵前，表情肃穆，身旁跟着前两天见到的四个壮汉，每个大汉的手里拿着一把铁锤和一枚粗长的钢钉。
主事把林超叫到棺木跟前，壮汉把手里的一枚钢钉和铁锤递给林超，让林超钉这封棺的第一钉。林超握着铁锤和钢钉的手不停地颤抖，他看着棺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根本下不去手。
主事站在灵前对着众人大声宣读：“手执金斧要封钉，东西南北四方明，朱雀玄武来拱照，青龙白虎两边排。”一个壮汉握起林超的手，把第一枚钉子对准棺盖用铁锤用力地敲击进去。
“叮！”
“一钉添丁及进财！”敲击声响起，钉子被狠狠地砸入棺盖中，众人低下头跪在地上都呜呜地哭了起来。后面的三枚钉子由三个壮汉钉进去
“叮！”“二钉福禄天降来！”
“叮！”“三钉三元及第早！”
“叮！”“四钉子孙满庭阶，代代子孙广发财！”
四枚钉子落下，亲属们的哭灵声越来越大，随着主事最后一声“起棺！”，出殡仪式开始正式开始。
棺木再次被缓缓抬起，大娘一家人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棺材上哭喊着，拦着不让走。大姑也坐在一旁的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围观的村里人见状，忙上前拉开大娘一家……
“大哥！大哥！大哥啊……”
哭声震天的混乱场面下，一声“大哥！”让所有嘈杂的哭声，叫喊声都停了下来。大娘一家人停止了挣扎和哭喊，所有人都停止了哭灵，抬着棺木的大汉也停下了动作。
随着声音，一个消瘦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是他！他竟然回来了！”
人群里有人惊呼。
拥挤的人群自动给男人让开一条路，男人奔跑着来到棺木跟前“扑通”一声，跪趴在了地上。
“大哥……我的大哥啊！”
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向趴跪在地上的男人。林母和林雨歌，林风，林雪也都看见了这个男人，他跪趴在地上哭的悲痛欲绝。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雨歌的父亲！
“爸爸！”林雨歌惊喊出来。
眼前的状况让林雨歌不知所措，她的身体和大脑都像灌了铅一样，身体定住，大脑也失去了思考。整个人跪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父亲。
“快走啊！你快走！”人群中二大爷三大爷和大姑反应了过来。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到林父身边，把他从地上拉扯起来，让他赶快离开！林父趴在地上不肯起来，脸上哭得眼泪鼻涕夹杂着尘土，都混合在了一起。
“不要让他跑了！让开！都让开！”
人群外又是一阵奔跑呐喊的声音。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极速奔跑过来，扒开拥挤的人群，来到林父身边。不等所有人反应，“咔嚓”一声，警察的手铐就拷在了林父的手腕上。
几个警察费力地把林父从地上拉拽起来。拖着他的身体往人群外走着，林父身体瘫软，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和意念。
“老四啊……”
大姑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警察跟前哭喊着，使劲拉住警察的衣服不让他们离开。林雨歌望向父亲，父亲似乎沉溺在了极度的悲伤之中，没有任何意识，只是一遍遍哭喊着他的大哥。
警察给周围人一个眼色，围观的群众立刻把大姑拉开了。两个警察托扶着林父，其他警察跟在后面，他们一齐向路边闪烁着警灯的警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