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新上学（中）
大姑走后，林雨歌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大姑说的，能让她上学的话。
林母打开大姑给她的包袱，里面装的是一些旧衣服，都是几个表姐穿小的，虽然是旧的，但是样子都还挺漂亮。
林母很开心，拿起一件展开对着林雨歌比划着。可是林雨歌看着那些衣服，却开心不起来。她从心底有些抗拒穿几个表姐剩下的衣服，可是她没说出来，任由林母在她身上一件件地比试。
那天以后，林雨歌就一直盼望着，天天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待着。
一天，两天，三天……一天天过去，大姑没有出现。林雨歌有些着急了，内心也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大姑一直没再来她家，是忘记帮她上学这件事了吗？还是大姑没办成觉得难为情，所以没来她家。
林雨歌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每天都在焦虑不安中度过。她想让她娘去大姑家问问，可是她不敢，她不愿让林母看出她对上学的渴望，也不愿她娘到大姑家，看几个表姐的脸色。她觉得她娘已经够苦够累了，她不愿让她的心理再有其他负担。
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大姑还没有来林雨歌家给她送信儿。林雨歌想自己去大姑家问问大姑，可是她又害怕看到四表姐的白眼儿。
“还是不要去了，大姑为她娘家这边已经够操心了！”林雨歌劝慰自己。林雨歌的爷爷在世的时候，一直是大姑给爷爷日常拆洗被褥，洗衣服，洗澡。那时姑父和几个表姐就有些嫌弃大姑往娘家跑的勤快。
还有早些年，林雨歌还很小的时候，林父就经常喝醉耍酒疯，和林母打架。几个大爷劝烦了，没人再愿意来劝阻林父。那时候林雨歌和哥哥姐姐实在没办法，有时就会跑到大姑家，去喊大姑来管治林父。
每次大姑来了，看到林父耍酒疯的样子就会被气哭，然后心脏病发作。林父看到大姑犯病就很害怕，然后就不敢再闹了。
但是时间不长，林父还是会继续喝醉回家耍酒疯。那时候林雨歌和姐姐哭着跑去大姑家喊大姑，姑父和几个表姐就会有些反感生气。到最后，林雨歌再去大姑家喊大姑来管林父时，她们来到大姑家门口哭诉敲门，屋里面明明有人，可是却没人再来给她们开门了。
有时林雨歌敲的时间长了，四表姐就会怒气冲冲的从屋里出来，隔着篱笆门骂她们，撵她们离开。让她们再也不要因为林父的事儿来喊她娘了。
林雨歌被四表姐这样当面辱骂驱逐，从那以后，林父再喝醉的时候，她们也再不敢去大姑家喊大姑了。甚至后来林父不喝酒的时候，再带她们去大姑家串门的时候，林雨歌也总是躲在林父背后，她对几个表姐都有些恐惧，心存芥蒂了。
直到去年和今年，这两年之内，林雨歌的爷爷和大爷相继去世，再有林父被捕这件事情的刺激，大姑的心脏被刺激得频频犯病。姑父和几个表姐直接对大姑表态，不让大姑再来娘家这边，也不让她再插手她娘家这边的事儿了。
所以直到快过年的时候，林雨歌才再次见到大姑。林雨歌不怪大姑，她知道大姑夹在自己家庭和娘家之间也很为难。
她也知道姑父和几个表姐站在自己家庭的立场上，她们做的也没有错。她们不让大姑插手娘家的烂摊子，也是为了保护大姑，怕她再次犯病。
林雨歌什么道理都明白，可是当林父喝醉回家，和她娘撕扯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林雨歌是那么的孤独无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渴望得到别人的帮助。
关于自己上学这件事情，大姑这么多天没来，也许是真的没办成吧！林雨歌思考着大姑到底能怎么帮自己呢？难道她能帮自己出学费书费吗？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因为大姑家四个表姐，有三个表姐还在上学，大姑有心脏病不能干重活，家里也是全靠姑父一个人支撑着。这样的情况下，大姑是不可能帮自己出学费的，即使大姑愿意，几个表姐也不可能同意。
“算了！雨歌，这就是你的命啊……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抱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林雨歌在心里这样默默对自己说。
第七天早上，林雨歌在哥哥姐姐上学之后一个人来到了池塘边。
她坐在池塘边上，呆呆地望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别等了，你大姑肯定是没办成，要不然她早就来了！”池塘里的倒影晃动着对她说。
“是吗？也许是事情有点难办呢？”林雨歌有些失落。
“你啊，真是个傻瓜！你想上学就直接跟你娘闹，说你也想去上学不就行了吗？你家三个孩子里，凭什么就该让你牺牲，这对你不公平！”
“不行！我不能这样，娘做得是对的，娘那么爱我，我不能让她伤心为难！”
“呵呵，爱你会不让你上学？你娘她根本就觉得你是个累赘，她根本不爱你！”
“你胡说！”
“砰！”
林雨歌生气地站起身，她捡起身旁的一颗石头朝池塘的水面砸去，倒影被打散。林雨歌呆呆地望着水面一圈圈的涟漪，她跌坐在池塘边上，这个时间池塘边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她抱住自己的双腿呜呜地哭起来……
“雨歌……雨歌……”
“雨歌你在哪儿？快回来！……”
是林母的声音。
“娘，我在这儿！”听到林母呼喊自己林雨歌赶紧擦干眼泪往家跑。
当林雨歌跑到院里的时候，林母正站在门口等她。
“娘怎么了？”林雨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问道。
“雨歌，你的眼睛……”林母发现林雨歌的眼睛有些发红，她担心地问道。
“哦，没事，刚刚眼睛进了沙子，我揉的！”林雨歌赶忙解释。
“那现在好了吗？让娘看看！”一听林雨歌眼里进了沙子，林母赶紧凑到林雨歌跟前，伸出手想要扒开她的眼皮看看。
“已经没事了。娘，你喊我什么事呢？”林雨歌后退一步，躲开林母伸出的手。
“是好事！雨歌，你大姑来了！”林母望着林雨歌眼里满是笑意。
“大姑来了？！”林雨歌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嗯！你大姑在屋里，快进去吧！”
大姑来了！等了一个星期，大姑终于来了！她上学的事是有着落了吗？怀着忐忑的心情，林雨歌跟着林母，进到屋里。
“大姑……”
林雨歌一进屋就看到大姑坐在圆桌旁边的椅子上，林雨歌喊了一声大姑。
“雨歌收拾一下书包，明天去上学吧！”大姑坐在椅子上望着林雨歌说。
“我真能去上学了吗？大姑！”林雨歌睁大眼睛望着大姑问。
“真的！我和镇小学的校长说好了，明天就让你去上学。今晚你早点睡觉，明天早起我来接你。”大姑一脸认真地说。
“大姐，你是怎么求镇小学的校长，答应让雨歌去上学的呢？你和她认识？关系很好吗？”林母好奇地问。
“嗯，认识！镇小学的校长是雨歌的一个远房姑姑。”
“啥？！”林雨歌和林母同时惊呆。
“林校长确实是咱家这边，一个远房大爷家的女儿。小时候我和她还一起玩过，她比我小几岁，喊我姐姐。后来都长大了，嫁人了，就联系的少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大姐，雨歌明天去上学，这学费……”林母鼓起勇气，问出她心里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我和林校长说了她爹的事，林校长心疼雨歌这孩子，说他爹出狱之前可以免除雨歌的学费……”
“真的？这太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母和林雨歌简直喜出望外。她们实在没想到，镇小学的校长和自己家还有亲戚关系，她同意林雨歌去上学而且还免除了她的学费，这下林雨歌终于放下心来了。
“不过……”大姑望着林雨歌，突然又张开口。
“不过什么？”林母紧张地问。
“林校长说，只能免除雨歌的学费，课本啥的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大姑望着林雨歌面色沉重。
“是没有书吗？”林雨歌问。
“嗯，人家不收我们学费，让我们去上学已经很不错了，书本的话……”
“我明白大姑！我用姐姐的旧书也可以的，只要能去上学我就很满足了！”听到大姑为难是因为书的事，林雨歌松了一口气。
“嗯，雨歌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那我明天上学还需要准备什么呢，大姑！”林雨歌此刻开心得像一只小鸟一样，她高兴地望着大姑问。
“准备好课本，文具。还有小学的课桌都是高桌子了，需要准备一把高凳子！”
“高凳子？”
“对啊，林风，林雪上学不都是带的高凳子吗？”
“这个……家里没有多余的高凳子了！”林母皱起了眉头，又有些犯愁了。
大姑环顾一周，果然林雨歌家除了两张椅子，和一条破旧的长条凳，再也没有其他高凳子了。
“哎……”大姑叹一口气，“明天我给找一把吧！”
“谢谢大姑……”林雨歌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大姑说。
“那好，明天我们八点出发去学校，你早点吃完饭，我来接你……”
“好！我会早早起床的”林雨歌高兴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