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嫁
少年领着柳成熙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说吧，怀瑾到底让我干什么？是不是想通了，要逃婚？”
那少年转过身子，清俊的脸露出狡黠的笑容：“呵，逃你大爷！怀瑾少爷和我家王爷可是般配的很。”
“你家王爷？”柳成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少年吹出来的粉末扑了一脸。
“卑鄙！”吐出两字，柳成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少年拍了拍手，拿起绳子将柳成熙从头到脚捆得严严实实的。
他拍了拍柳成熙的脸：“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就是撺掇王妃和你私奔，哼哼，做梦！”
说完粗暴地将他装进麻袋，一只手扛在了肩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丫鬟看着铜镜中的人，心中不由地赞叹。
还未施粉黛，只是盘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就已经这么好看了。
慕怀瑾皱着眉头看了眼丫鬟递过来的口脂，将头别过一边。
“这个就不必了。”
丫鬟只能作罢，慕怀瑾梳妆完毕后，就见小虎翻箱倒柜的，像是在找什么。
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虎子小哥，你是在找什么吗？”
举着托盘的小丫鬟好奇道。
小虎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少爷我的玉佩不见了。”
“真奇怪，明明就挂在腰上的。”
那可是少爷送他的生辰礼物，上面是一只小老虎。
难不成是被人偷了？
可也不应该啊？
平日里他可宝贝了，就连睡觉都压在枕头底下。
慕怀瑾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轻轻皱眉，难怪小虎今天都心不在焉的。
这两日，他院里来了不少生面孔帮忙，怕是有人顺手牵羊了。
“到时候我再给你重买一个。”
小虎有些沮丧：“好的少爷。”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偷走的，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阿嚏！”
正在挂鞭炮的苏然，摸了摸鼻子，难不成谁在想他？
不一会儿，丫鬟端来喜帕：“少爷，吉时要到了。”
慕怀瑾侧头看向小虎，询问道：“柳大哥还没来吗？”
“还没呢。”
慕怀瑾有些意外，他昨日明明说，一早就会过来，难不成是有事耽搁了？
但依柳成熙大哥的性子，就算真有事耽搁了，也会遣人来禀报。
“吉时已到，还不快给少爷盖上喜帕！”
喜婆尖锐的声音传来，一旁的小丫鬟赶紧抓起喜帕。
“我自己来。”
慕怀瑾闭上眼睛，接过那鲜红色的喜帕，心中纠结了好久，终究还是盖在了头上。
按照规矩，出门之前要和父母告别，沈嫣然正得意地坐在高堂上，等着慕怀瑾的跪拜。
没想到下人却将慕怀瑾生母的牌位搬了过来。
沈嫣然想起身呵斥，但周围都是宾客，她只能凑到慕尧年的耳边咬牙切齿道。
“慕怀瑾什么意思？”
慕尧年一边对周围的宾客露出客套的笑容。
一边拍了拍沈嫣然的手背，压声道：“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为了你儿子，你都得忍。”
沈嫣然看着慕尧年带警告的眼神，只得咽下苦水。
谈话间慕怀瑾被人搀扶着过来了。
“新娘跪别父母！”
慕怀瑾被人领着到了慕尧年的面前，敷衍地行了个礼。
接着他略过沈嫣然，向着生母谢晚晴牌位深鞠一躬。
周围的宾客，看到这一幕，窃窃私语起来。
沈嫣然听到他们的议论，如坐针毡。
“老爷，凌王府的人来了。”
“慌什么？”
算算时辰，这个点新郎不就应当过来迎亲吗？
小厮有些惶恐地继续说：“只是，凌王本人没来。”
话音刚落，围观的宾客议论声更大了。
“我今日特意想过来看看那凌王到底什么样的？怎么就不来了呢？”
“大喜之日，新郎不来，闻所未闻啊。”
“莫不是因为双腿残疾？”
“残疾也得来啊，除非是死人....”
“呸呸呸，大喜之日说什么呢，也不怕凌王听到了弄你。”
“这慕怀瑾日后啊，怕是日子不好过啊，实在是太可惜了。”
“要我说啊，就是宣平侯心狠，这要是我儿子，我就和凌王拼命。”
“嘘，你不要命了。”
宾客们议论纷纷，慕尧年的脸色十分难看。
一个颇为稳重的丫鬟声骤然响起：
“这位是王爷身边的幕僚，宋祈年宋先生，今日王爷身子不适，便派他来接新娘回去拜堂成亲。”
沈嫣然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幸灾乐祸道：
“这么重要的日子，凌王都不过来，这也太不把我们怀瑾当回事了。”
沈嫣然越说声音越高：“这以后啊，怀瑾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不过怀瑾也不要担心，要是在王府里受气，就回娘家，我家明儿懂事的很，一定会给你这个做哥哥的留口饭吃。”
小虎听到这话，气的脸都涨红了，拳头紧紧握住。
倒是慕怀瑾内心波澜不惊，他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他对凌王没来这件事并不生气。
那位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主儿，他越是冷落自己就越是顺他的意。
最好连面都不要露，直接把自己扔到偏僻的别院，到时候好带着小虎和苏然离开。
慕怀瑾垂眸思索着，突然右手一空，搀扶着自己的丫鬟不见了。
他头上披着喜帕，看不清路，正有些迷茫之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得罪了。”
宽厚手覆了上来，握住了他的手。
他手心的温度很高，慕怀瑾感觉像是被烫到了，想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却没曾想对方瞅住机会，一个反手，十指相扣，微微攥紧。
慕怀瑾微眯了眸，心中有些怒意，这凌王身边的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眼尖的喜婆诧异道：“宋先生，这不合适吧！您只是替王爷接新娘，没必要这么抓着新娘的手吧？”
“王爷将拜堂成亲的事情都交给宋先生了，牵个手而已，有什么好避讳的？还是说，你想替王爷做主？”刚刚那丫鬟厉声道。
喜婆似是被对方吓到了，结巴道：“可，可姑娘，这，这，这不合礼数啊。”
哪有人肯让别人牵自己的新娘的？这不是给自己头上扣绿帽子吗？
她当喜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经历过了，可今日这也太荒唐了！
“什么礼数不礼数的，王爷说了，今日他身子不舒服，一切都由宋先生操办，等下回府，宋先生还要代替王爷拜堂呢。”
“啊？”
喜婆呆愣住。
此话一出，满堂宾客纷纷哗然。
沈嫣然听到这话，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刚刚的阴郁一扫而空。
慕尧年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只觉得头更疼了。
她以为今日这遭仅仅只让慕怀瑾不好受吗？
这明明就是轻视了整个宣平侯府，打了他慕尧年的脸。
日后慕怀瑾跟着凌王去封地，倒是耳根子清净了，只留着他在京城被人戳脊梁骨。
偏偏沈嫣然这个蠢货看不清，就只知道和慕怀瑾斗气，见识短浅，连崔姨娘都比不上。
外面锣鼓声响起，吉时已到。
慕怀瑾察觉到那人将自己的手握得更紧，带着茧子的大拇指在他的手心轻揉了下，险些将喜帕掀开。
但最后，只能咬了咬后槽牙。
暗自安慰自己：不就是牵个手吗？都是大男人怕什么！今日定要忍耐！！！
“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宋祈年死死扣住慕怀瑾的手，在喜婆的祝福声中离开。
慕尧年抬眸看着慕怀瑾离去的背影，心中猛地有些酸涩。
不知怎的，想到那年才五岁多的幕怀瑾，怀中抱着个小小的包裹，揪着自己的衣角，扬起小脸，红着眼眶。
问他，爹爹是不是不要瑾儿了？
慕尧年闭了闭眼，那时他怎么回答来着？
好像没有回答。
只是不耐烦地拽下慕怀瑾的手，让管事将他抱走，自那一别，整整十一年，再未见一面。
眼看慕怀瑾就要跨出门槛，慕尧年不由地跟了上去。
曾有人问他后不后悔，他那时满不在乎，冷笑一声，他子女众多，少他一个慕怀瑾又如何？
可今日，他才猛地发觉，他其实早就后悔了，毕竟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也曾真心疼爱过。
慕怀瑾似有所感，脚步微顿。
沈嫣然看到慕尧年的脸色，心中顿感不妙，轻声喊道：“侯爷，您还要招待前院的宾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