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信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竟还是热的。
这就是悦来居的独特之处了。
这盒子虽然外表和其他饭盒相似，但最下面置了封闭的铁盒，里面有特制的炭火，饭盒的隔层有细小的孔，能够导热，这样，就算放一天，里面的菜也都是热的。
只是这饭盒都是定制的，价格不菲，所以都是达官贵人家才用。
萧煜庭不紧不慢地将菜一道一道拿出来。
顺手将碗筷布置好。
慕怀瑾是真的饿了，眼巴巴地盯着这些菜，全然没注意到萧煜庭在伺候他。
最后一道江青虾辣羹端上桌，上面冒着热气，萧煜庭的手一点都不抖，像是不怕烫。
慕怀瑾面露诧异，这...怎么都是他爱吃的。
萧煜庭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慕怀瑾忙不迭点头，实在是太合他的口味了。
慕怀瑾倒没有怀疑是萧煜庭调查他。
因为他明面上从没有去过悦来居用膳，都是让悦来居的厨子去他在外头的别院做饭。
且他一直对外宣称病弱，只食素食。
慕怀瑾觉得，就算萧煜庭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调查到这些。
萧煜庭夹起一块烧子鹅，凑到了慕怀瑾的嘴边。
“吃不吃？”
慕怀瑾此刻已经饥肠辘辘，根本没注意到萧煜庭宠溺的眼神。
他笑眼盈盈：“吃！”
“王爷我自己来就行了。”
萧煜庭闻言失落地放下筷子，撑起下巴，歪头看向慕怀瑾。
还是小时候可爱，跟在他后面，一口一个小齐哥哥，还要自己喂他吃饭。
见慕怀瑾没吃几口，就搁下了筷子，萧煜庭皱了皱眉。
“胃口这么小？”难怪身上没几两肉。
慕怀瑾暗自腹诽，任谁被这么盯着，都会没什么好胃口吧。
“王爷不如一起吃？”
萧煜庭反应过来，扬起唇角。
“我想吃陈皮牛肉~”
那道菜就在慕怀瑾右手边，萧煜庭本意是想让慕怀瑾夹给他。
谁知慕怀瑾挑了挑眉，将那盘牛肉整盘端起，搁在了萧煜庭的手边。
......
萧煜庭无奈自己动筷。
慕怀瑾松了口气，这才提起筷子，谁曾想，萧煜庭竟然像是将他的脸当成了下饭菜。
慕怀瑾紧紧地握住筷子，心中默念。
得习惯，得习惯，得习惯。
萧煜庭都没有追究他下药的事，让他看看又怎么了？
于是慕怀瑾被自己说服了，继续用膳。
“这悦来居的老板可真是个妙人，若是谁能娶回家，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萧煜庭知道悦来居的老板就是慕怀瑾，说这话也是故意逗他。
慕怀瑾正在喝羹，听到这话，猛地咳嗽了起来。
萧煜庭赶紧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慢点。”
慕怀瑾推开萧煜庭伸过来的手：“王爷若是想娶，怀瑾没意见。”
萧煜庭放下手，挪了挪椅子，离慕怀瑾更近了。
“怀瑾莫不是吃醋了？”
“没有。”
萧煜庭又挪了挪：“我都有媳妇儿了，还娶别人干嘛？我这辈子唯你一人，也只要你一人。”
慕怀瑾垂眸戳了戳碟中的鱼，压下心中的慌乱：“怀瑾不敢当。”
人心易变，一世一双人这种誓言，也就听听罢了。
毕竟像他外祖父那样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
外祖父同外祖母，一世一双人，婚后生育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所以他们极为疼爱他的娘亲，谢晚晴，将她宠上天。
若不是没有合适的皇子匹配，娘亲就算是皇后也当得。
只是娘亲并不想入后宫，她也想一世一双人。
在一次赏花宴会上，娘亲对慕尧年一见钟情，唯他不嫁。
慕尧年皮囊极为出众，可是内里装的却是稻草。
真真是应验了那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宣平侯一代不如一代，眼看爵位就要被撤。
慕家得知谢晚晴对慕尧年有意后，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慕老夫人几次登门，将姿态放得极低。
更是当众许下誓言，决不允许慕尧年纳妾。
慕尧年也跪下来，朝娘亲表态，这辈子唯她一人。
这才求得这门亲事。
娘亲进门后，确实与慕尧年十分恩爱，不久后便生下了他。
两人恩爱非常，羡煞旁人。
不曾想，在他四岁那年，谢家不知怎的，惹怒了圣上，短短几天，谢家被抄家流放，没多久，娘亲的小姑姑，宸贵妃谢初怡，也因病逝世。
当年发生了什么，至今无人知晓。
要知道当年的先皇乃是明君，谢老又是他的恩师，谢父和当初身为太子的先皇，关系也不错，多次护驾有功，何至于对谢家这么狠？
有人找宫里的人打听，先皇得知后，将那太监立刻杖毙，并将打听的人罢黜，由此可见，谢家所犯之事，必是不小。
自此，无人敢为谢家求情。
京中显赫一时的谢家，树倒猢狲散，外祖母本就病弱，在流放路上就去世了。
娘亲因此郁郁寡欢，慕家人真正的面目，就此显现。
原本他们将慕怀瑾的娘亲视若珍宝，在谢家获罪后，对娘亲各种蹉跎作贱，言语羞辱。
慕尧年本就平庸无能，害怕被牵连，在他母亲和妹妹的怂恿下，就要休了她。
他娘亲知道慕尧年的休妻打算后，更是心灰意冷。
她想到若是被休，被嘲笑不说，还会影响到自己儿子的前程，最后选择了上吊自尽。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显赫人家，新贵频起，很快大家就忘记了谢家。
娘亲葬礼那日，竟是没有人过来吊唁，实在是人走茶凉。
葬礼刚过一个月，慕尧年便抬了沈嫣然进门。
因为谢晚晴是自尽，慕家并没有将谢晚晴的牌位放入祠堂，就供在城外的寺庙中，慕尧年甚至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沈嫣然进门后没多久就生下一个儿子，算算时间，怕是他娘亲还在世的时候，两人就勾搭上了，只是对外说是早产。
那时候他年岁尚小，并不知晓什么是生离死别，只知道有一日，娘亲就不见了。
平日对他极为疼爱的祖母，姑姑，叔叔和婶婶们，都对他厌恶起来。
他也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便整日待在娘亲的院子中，不肯出来。
那时候他身边的丫鬟小厮都被沈嫣然收买了，所以过的并不是很好。
五岁那年，沈嫣然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生病了，一直没好利索。
没多久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道士，说慕怀瑾是孤寡命，克死母亲不说，现在又要克他弟弟，若是继续留在慕府，怕是要影响到其他人。
慕尧年还有些忧郁，但他的小姑姑慕尧棠得知后，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慕尧年赶紧将他送走，送的越远越好。
最后慕尧年便听从沈嫣然的建议，把他送到了乡下的庄子。
若不是小舅舅的帮忙，他怕是都长不大。
萧煜庭今日不过和他第一次见面，就许下这种诺言，他根本不会信。
再抬眸，眼中一片清冷：“人生几十载，王爷话不要说的那么早。”
萧煜庭柔声道：“没关系，人生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