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朕不至于容不下两头驴

  深夜，景明帝批完折子躺下。
  意识即将坠入梦境之时。
  “啊——呃——啊——呃！”
  几声驴叫传入了他耳朵里。
  他倏然睁开眼，疑惑半天后反应过来。
  这是，驴子在叫？
  他坐起来推开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
  厚重夜色中，驴叫声又没了。
  以为就是驴子的随口一叫，景明帝感慨了声大半夜的，这驴子可真活泼，便重新躺了回去。
  在他准备再次进入梦乡时。
  “啊——呃——啊——呃！”
  驴子叫声又传了过来。
  相比上次更加响亮，他也听得更加清楚。
  景明帝又倏然睁开了眼睛，眸中出现一抹显而易见的烦躁。
  但他忍了忍，身体一翻。
  决定不理会。
  还暗中安慰自己，也就这几声，很快便过去了。
  但显然驴子不这么想。
  它不仅和他的儿子作对，还要和他本人作对。
  这次喊叫的二号驴子肺活量大，叫声格外悠长，连绵五次不绝。
  不少靠近东宫的宫殿纷纷点亮了烛火，里面的主人披衣出来。
  吩咐宫里值夜的宫女太监去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个事。
  作为被打扰的一员，再次被惊醒的太后满身烦躁坐起身。
  双眼阴森又不满地瞪向太子东宫。
  心中狂怒：两个该死的畜生！
  又骂太子：没点品味的东西，什么都往宫里拿。
  此时太子本人披头散发，穿着没系好的衣服，拿过父皇赏赐过来的上好草料。
  强忍耐心喂这两个半夜扰民的驴子。
  只希望它们填饱肚子后便不会再叫了。
  再叫大半个皇宫今晚都没好觉睡。
  “受了贿赂还叫的话，当心本宫让人把你们给炖了。”
  看到满足吃东西的驴子，太子板起脸威胁。
  两驴子低着头吭哧吭哧，根本不理会他。
  “没反应我就当你们同意了，那……回见。”
  太子试探说。
  见驴子依旧没搭理他，他放下心，转身回了宫殿。
  另一边的众人没再听到那两头驴子叫，也回到床上披被入眠。
  这次他们全部陷入了梦乡中，但——
  “啊——呃——啊——呃！”
  “啊——呃——啊——呃——啊——呃！”
  驴子的叫声虽迟但到。
  两头吃饱的驴子精力越发充沛了，于深夜齐声大吼，释放精力。
  而半个皇宫被迫听它们吼叫的贵人们，头皮都要炸了。
  大多不想再起床的人用被子堵着耳朵。
  暗暗宽慰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只有一会。
  景明帝却在长久的驴声入耳中忍不了了。
  他憋着好几口起床气，披上衣服出了殿外，双眸喷火地看向太子东宫。
  “那个逆子，他为什么要带一头驴回皇宫。”他质问！
  值夜的林公公提醒：“陛下，是两头驴。”
  景明帝：……
  “那他为什么要带两头驴回皇宫？”
  林公公：……
  陛下，您还记着方才一脸笑意夸太子活泼，还给他带回来的两头驴送食物的事情么？
  林公公觉得陛下大概是不记得了。
  遂沉思良久后，回答：“这事，奴才也不知晓。”
  景明帝：……
  不知道你还想那么久？
  林公公无辜笑了声，提醒皇帝：
  “陛下，现在那两头驴消停了，夜里寒凉，您快些回寝殿吧。”
  “明天还要上朝。”
  景明帝没回去，他不安心。
  他怕他刚睡着又被那两头驴吵醒，那他还不如不睡。
  看出皇帝的忧心，林公公提议：“奴才要不带人过去处理了那两头驴？”
  景明帝摆手，“算了，太子少有感兴趣的东西。”
  “既然带进了东宫，想来是极喜欢那两头驴，随他吧。”
  “那陛下要不去后妃的宫里躲躲？”
  “不用，朕一个人睡清净。”
  景明帝不是个好色的皇帝，宫里的后妃不算多，但生下来的儿子女儿也够了。
  所以这几年他很少会踏足后宫。
  而且……年纪大了……咳咳，也有些精力不济。
  两个办法皇帝都不愿意，林公公只能闭口不言，陪皇帝在外面吹了一会冷风。
  这次吹得时间有些长，眼看那两头驴子没再出声，景明帝猜到应该是儿子想了办法。
  遂安心回去睡觉。
  东宫。
  太子在几个太监的帮助下，制服蹬人的驴子后。
  终于将布条捆在了它们的嘴巴上。
  “本宫这次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怎么叫？”
  他来回拍了拍手，对上两驴子满是怒火的大眼睛，挑眉。
  “安生点，不然本宫真让人将你们炖了！”
  这话落，两驴子更生气了。
  倒地的身体上四条腿乱蹬，强烈表达它们的不满。
  该死的人类，它们有了个好的窝棚，精力充沛下唱个歌怎么了？
  为何要如此歹毒的对待它们？
  既然不想听，那它们偏要唱，还要天天唱！
  两头驴子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
  等太子走后，折腾好久的它们彼此互帮互助，弄掉了嘴巴上捆缚了几圈的布条。
  能张嘴的瞬间。
  两驴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
  “啊——呃——啊——呃——啊——呃！”
  在这种撕心裂肺，被叠加了效果的驴叫声中，整个皇宫先后亮起了灯火。
  稀稀拉拉磕磕绊绊的动静在各个宫殿响起。
  无数贵人恼心地抓着被褥，咬着牙黑着脸，恨不得冲到东宫砍了那两头不安分的驴。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畜生！
  景明帝顶着微微青黑的眼圈，又一次冲到宫殿外。
  在不间断的驴叫声中，手指紧紧握着栏杆，再次后悔方才的言语。
  他转头问林公公：“朕能下旨砍了那两头驴么？”
  林公公叹气：“陛下，太子殿下少有感兴趣的东西。”
  “那两头驴既然被带进了东宫，想来是极喜欢的。”
  “您若是下旨斩杀，平白伤了父子情分。”
  景明帝握栏杆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刺耳的驴叫声中，他闭眼，又睁开。
  再次闭眼，再次睁开。
  最后——
  “罢了，不过两头驴，朕一介君王，还不至于容不下它们。”
  说完景明帝回了自己宫殿。
  那微微塌了一层的肩膀，是他这个老父亲对儿子最为浓重的爱。
  “去给朕找两个塞耳朵的东西过来。”他吩咐。
  片刻后林公公将东西找来。
  景明帝躺在床榻上，软布条塞耳朵里。
  驴叫声减弱后，他感慨：
  “太子选的那两头驴，倒也出彩。”
  “是个能持之以恒的好牲口。”
  皇帝都夸了，林公公这个做奴才的自然也要笑着来几句：
  “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又慧眼如炬，选的东西自然不会差了去。”
  “老奴听那驴叫声，想来那两头驴子被殿下养的很欢实。”
  “定是极开心能跟了殿下这个主子的。”
  他这话落，还不待景明帝欣慰应和。
  那两头“欢实又开心”的驴子便发出了尖锐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