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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下马威

  刚到卯时,凌霄殿就亮起了灯,小太监正在服侍梁帝穿衣之时,朱福喜步入寝殿中禀告道:“皇上,幽灵求见。”
  “幽灵?”
  这么大早就来,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梁帝心中突然浮出不好的预感,本就疲惫的面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摆摆手让身旁的小太监们都退下后,开口道:“让他进来。”
  朱福喜捕捉到梁帝不悦的情绪,应了是便小心退出寝殿,不一会儿,幽灵脚步轻盈走了进来,一夜未眠他面上却不见丝毫疲色,跪地请安,“拜见陛下。”
  梁帝饮下一口参茶,淡淡开口:“嗯,大早前来是为了何事?”
  “禀陛下,昨夜回宫路上遇到了师父,属下将他带了回来,故而大早过来禀告陛下。”
  这个消息让梁王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幽冥还能回来,赶忙问道:“他如何了?”
  “师父情况不妙,陆太医说师父经脉尽断,还中了许多毒,恐怕已是无力回天。”
  幽灵这话说完,梁帝手里的参茶杯就重重地摔在地上,瓷片和茶渍撒了一地,梁帝面色凝重且包含浓厚的火气。
  好一个宫锐!
  他才接回老三,宫锐就给了他这样一个警告,真是胆大包天了!
  把幽冥折腾成废人再放回来,是想要告诉梁帝无论找谁来都是这个下场,宫锐既然连武艺高强的幽冥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抓去折磨了一通,宫铎也好,宫铭也好,宫锐想让他们死都很简单。
  梁帝含怒而无言,下方的幽灵也端跪着不敢出声,殿内只听得到梁帝粗重的呼吸声,像是暴风雨前刮过的狂风,一阵一阵地,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梁王的呼吸声缓和了下来,他才淡淡开口道:“下去吧。”
  梁帝这话让幽灵稍稍迟疑,幽冥这般回来,梁帝没有丝毫表示吗?对幽冥没有,对幽灵也没有。
  他没有对幽冥出言关心一句,也没有对幽灵委以重任,更没有任何一个命令。
  帝王心思深沉,幽灵虽不理解是何意,还是只能听话地退出大殿。
  今日无早朝,梁帝又一贯懒政,奏折大部分都交给了韩阁老等大臣定夺,他在寝殿坐了许久,无人敢打扰。
  也无人在意。
  梁帝早就明白,这个梁国有没有他都是一样的,先帝在朝中留下了韩阁老等人,在军中留下了长公主,无论他做什么都处处被掣肘,朝中有这几人在就不会乱。
  他不是一开始就懒政,而是太多无能为力。
  将皇位传给了他,却把他的权力都分散出去,梁帝面上突然浮出一抹苦笑,先帝就这么看不上他吗?
  为何要做这么多事防着他?为何就不信他能做一个好皇帝?难道灵风就可以吗?
  想到灵风长公主,梁帝面上的苦笑变成了冷笑。
  灵风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们都会在先帝的算计下痛苦一生。
  ……
  一场大雨让炎热的玄京凉了下来,也让各方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这几日的玄京难得的平静,似乎都在等着六月初六的大戏开场。
  六月初一的大雨后,连续几天都是阴雨天气,安心除了偶尔与宁安出门巡铺子,其余时间都躲在青姨房中,明面上是帮青姨捣鼓那些药材,暗地里则是在偷偷准备着宫锐的生辰礼。
  “我说,你就别折磨自己了,不行就是不行,当初你爹多聪明啊,什么东西都一看就会的人,还不是折在一只烤鸭上了,世间无全才,放过自己吧。”
  青姨类似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安心一心扑在那些针线上完全就没听进去。
  事情起因是前几天和宁安巡到了一个布庄,宁安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她给宫锐准备了什么生辰礼,宁安这一问可把心里的烦恼都勾了出来,这个问题她思索了很久,却迟迟不能做决定。
  送珍宝吧,宫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送贴身物品吧,这类东西要亲手做才有诚意,可是安心不会。
  她跟宁安合计了一番,按照梁国的习俗,宫锐已经送了她簪子,那她就该回赠香囊荷包之类的东西,不过是针线活还能多难?于是在宁安的鼓励下,安心当即在铺子里挑了一块上好的布料,开始做起了针线活儿。
  在魏妈妈的帮助下,安心已经能做出荷包了,还差在上面绣点东西,这就触及到安心的死穴了,她都扎坏了两个荷包了,连一节竹子都绣不好。
  把魏妈妈看得急的呀,巴不得自己上手,安心只能躲到青姨房里继续,戴青木是不会针线活的,顶多唠叨两句不会对她指手画脚。
  看安心不为所动,青姨无奈道:“那你就继续吧,我自己去接听雨戏雨去。”
  她这话终于把安心的注意力从针线中引出来了,看太久针线让她满眼都是针线,一条条绿色的线仿佛飘在她眼前似的,安心眨了眨眼,视线终于清明了些。
  “他们到了?那我得去!青姨等一下,我去叫安安。”
  她说完就蹦蹦跶跶地往宫锐房间跑去,宁安不出门的日子都在宫锐房中,不仅是帮着安心掩护,不让宫锐发觉她在做什么,再者,他本就是男子,在律己院也只能找宫锐玩。
  安心步入房门便看到两人正在下棋,两人都是顶好的相貌,看起来赏心悦目,安心面上浮出一抹满意的笑意,开口道:“阿锐,今天安安不能跟你玩了,我要带他去接听雨戏雨去。”
  宫锐从棋盘中抬起脸,“他们可算到了。”
  他这话正是他心中所想,明日就是六月初六,明日他要带着安心去宗庙行加冠礼,晚上还有那么大一场宫宴,明日将是忙碌又危险的一日,听雨戏雨这时候到,刚好能守好宁安和青姨,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宁安听罢则是立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听青姨说过听雨戏雨是龙凤胎,又是他父亲收的徒儿,宁安不仅好奇他们长得像不像,更想早日认识他们。
  “走走走,”他迫不及待,推着安心就往外走,然后回头对宫锐道:“殿下,这棋你别动,我回来再下。”
  宫锐听了他这话只是淡淡笑了下,对宁安和安心道:“好,你们去吧。”
  可安心的视线没从他身上离开,突然觉得丢下他一个人有点可怜,她抬步折回宫锐面前亲了他的面颊一下,“阿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安心问完这句话后,他脸上的笑容浓烈了些,整张脸光彩夺目,“舍不得丢下我么?”
  他们两人经常忘记别人存在就你侬我侬,宁安早就习惯了,撇撇嘴先出了房间,谈情说爱非得这么粘腻么?
  而青姨也早在院中等他们了,这场大雨像是清洗过一番玄京的污浊,天空和空气都干净了许多,雨已经停了,只有树上的残留的雨水时不时往下滴,宁安才步出房门就被这夏日难得的清爽冲击了一下,他舒服地深吸了口气。
  青姨看到他就开口问:“你姐姐又对锐锐动手动脚了?”她的用词一向这么不文雅,但很精确。
  宁安耸耸肩,用身体动作肯定了她的猜测。
  青姨啧了一下,两个不懂情爱的人在院里一脸无语地等着。
  好一会儿后,安心牵着宫锐出来了,“青姨,阿锐要和我们一起去。”
  戴青木和宁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开口道:“那走啊。”
  宫锐吩咐宝林换了一辆大马车,足够坐十来人,前后随从十数人,妥妥的贵人出行的架势,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来到了城门迎客楼。
  迎客楼小二看到马车上长公主府的牌子就忙去叫掌柜,掌柜立即出门亲自迎接,在玄京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少,却没多少会这么大阵仗的出门只为去酒楼,掌柜的被这阵仗都吓得慌乱不少,毕恭毕敬地把宫锐等人迎到了楼中最好的包房。
  宫锐这架势也让安心几人不解,接人而已,为何这么高调?他们可不习惯出门被人盯着的感觉,直到进了包房几个人才得以放松下来。
  房中闲人才退下,安心便率先开口问道:“阿锐,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宫锐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满不在乎道:“没什么呀,接你家人,这个规制不过分。”
  安心知道才没这么简单,她回了个你高兴就好的表情,然后就跟青姨和宁安站在窗边,盯着下方的动静。
  三人由高到矮排列在窗边,站了快半个时辰后,安心忍不住开口了:“他们怎么还没来啊?”
  青姨也皱着个眉,“听雨说他在乔家庄等到戏雨后,他们便会一起进京的,照理说这个时辰早该到了,难不成是遇到什么意外了?不过能有什么意外呢?一般人应该伤不了他们才是啊。”
  青姨这话说完,屋里的人都皱起了眉,显然是出了他们意想不到的事。
  他们在楼中又耐心坐了半个时辰后,安心愈发担心,开口道:“不然我去看看?”
  她这话才说完,正靠在窗边的戴青木突然惊叫了声:“来了!”
  几人急忙跑到窗边往下一看,只见戏雨背着听雨正缓缓走进城,远远能看到她的脚步缓慢,显然是受了伤,听雨在她背上,定是比她伤得还严重。
  果然出事了!
  安心直接一翻身就跳下了迎客楼,青姨也跟着她跳了下去,她们动作太快,宁安没能让她们带着他下去,他赶忙拉住宫锐,可宫锐自然不可能跟他们一样跳下去,他带着宁安从楼梯下了楼。
  安心身法很快,几个闪身就到了戏雨面前,她伸手扶住了戏雨不稳的身形,满是担心地问道:“怎么回事?”
  戏雨听到熟悉的声音,强忍着的身子终于垮了下来,她伤得很严重,腰腹上有一道明显的刀伤,血迹已经干涸,身上其他小伤口更是不少。
  而她背上的听雨面色惨白,身上也有好几处刀伤,已经昏迷不醒。
  “师姐~”戏雨艰难地叫了声,眼皮一翻就昏了过去。
  安心急忙拖住她,又伸手接过她背上将要倒地的听雨,这时青姨也来到了他们这儿,她一句没多问,帮忙接过了安心手边的戏雨,两人一人背着一个往公主府的马车走去。
  她们到马车前的时候,宫锐和宁安也来到了楼下,他们已经看出听雨戏雨伤得不轻,赶忙帮安心和青姨把听雨和戏雨带上了马车,然后便下令回府。
  才把两人放好,安心和青姨就开始给他们治疗,安心与青姨分别给听雨戏雨把了脉,两人面上的表情都很严肃,在旁观看的宁安和宫锐不敢打扰她们,只见她们把完脉又不约而同地拿出银针,给两人分别扎了针,然后又喂了几种不同的药。
  施针稳住内伤后,她们并没有在马车上处理听雨和戏雨的外伤,处理伤口需要先清理,还是要回到公主府再处理更妥当些。
  她们一句话没说却配合默契,宫锐有时都很好奇,她们怎么在身上藏这么多东西的?又是药又是暗器,还带了不少,似乎平常需要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了。
  看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宁安这时才开口问道:“他们是怎么了?不是说没人能轻易伤了他们的么?是谁这么厉害?”
  青姨沉了口气,缓缓开口吐出了几个字:“鬼刀——李纯廉。”
  宁安并不了解江湖上的事,又问道:“他是什么人?”
  别说宁安不知,安心也不知道,从听雨身上的伤来看,持刀之人内功深厚又功法卓绝,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凭一己之力就伤了天机山的两个传人,实在不简单。
  安心下山后遇到最厉害的人就是奇门门主,可这人显然比奇门门主还厉害得多,她面色凝重,并不知道这人为何要伤听雨戏雨,这人显然是能够杀了他们二人的,却留了他们一命,到底是为何?
  青姨解释道:“他是鬼谷的人,是当今武林中排得上号的高手,听雨戏雨打不过他也是正常的,他已经成名多年,未曾听说过败给谁,师兄也不一定能赢他。”
  安心接着问道:“那他与我们天机山又有什么恩怨?为何要只是打伤听雨戏雨,又留他们一命?”
  安心这话问完戴青木的面色阴沉中也带了些疑惑,“据我所知无恩怨,不过他多年前曾来天机山挑战过师兄,当时师兄出去云游了并未应战,祁师叔便把他打发走了,他那时只说还会再来,可多年以来他都没有再上门,如今却伤了师兄的徒儿,或许想是逼师兄出来一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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