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欢愉信徒

  窥视深渊之人,同样也会受到深渊的注视。
  此时的桑博只感觉脊背发凉,他有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好似有某种极其恐怖的东西已经降临贝洛伯格,就在等待着自己得知真相的那一刻。
  明明缪尔的身后空无一物,却好似有一头正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已经将他的身体吞下去了一半。
  缪尔背靠着栏杆,给了桑博一个玩味的笑容。
  “你想知道吗?如果你想,我真的可以告诉你。”
  “我不想了。”
  桑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我忽然没什么兴趣了,我没有得到答案,所以,我也不会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那种令他战栗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他可以确信,星际和平公司当年一定得到了足以震撼宇宙的东西,为此不惜以自己公司的名誉为代价,让公司成为全宇宙的笑柄也要隐瞒这件事。
  倘若不是‘无中生有’这项技术同样震撼,可能早年就会有人想要探寻这件事。
  缪尔无趣的摇摇头:“你很明智,我还以为欢愉信徒都是无视生死的呢。”
  “这并不符合我的欢愉美学。”桑博耸耸肩笑道:“我们都有对欢愉的定义不是么。”
  众生对于乐趣的定义均为不同,谁又能评判别人的乐趣不够有趣呢。
  缪尔颔首微笑:“的确如此,不过你居然会对这段往事感兴趣,这都已经是十几万年前的事了,换算成琥珀历也有上万个琥珀纪,你这么年轻,对老物件这么感兴趣啊。”
  “秘密就和陈酿一样,越是古老,就越有味道。”桑博挠挠头:“更何况是跟那个星际和平公司有关系的事呢。”
  与星际和平公司合作的时候,正值利尔他与星际和平公司断开连接的时间。
  那时是缪尔主动找上了星际和平公司寻求合作,可这个时间跨度实际上已经非常非常之久,久到只能从历史文献中寻找到当年的只言片语。
  如果不是信息都被数据化存入到了终端之中,后世几乎都不太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古老者,其实也非常的简单,只要活的足够久,就会获得这么个称号。
  又被一些人称为,老不死的。
  缪尔换了个问题问他:“那我换个问题,贝洛伯格现在是什么状态?”
  闻言,桑博也重新换上了另一副嘴脸来回答。
  “如果您要是想知道贝洛伯格,那您就问对人了,我可是最懂贝洛伯格的人。”
  “别卖关子了,我用一瓶苏乐达来交易。”
  “啊?”
  说着缪尔用无中生有搓出了一瓶冰镇苏乐达扔给桑博,桑博接住以后,看着手里苏乐达的瓶子,用力的眨巴眨巴眼睛,随后莞尔一笑。
  徒手打开苏乐达的盖子,桑博吨吨吨的一口气将苏乐达喝了个干净,满意的打了个嗝。
  苦寒之地的一瓶佳酿,在别处可能毫无价值,可在这里,却能让人感觉到片刻的欢愉。
  桑博咳嗽道:“既然交易成立,那我就明说吧,贝洛伯格如今正处于毁灭的边缘。”
  “根据我对贝洛伯格的调查来说,如今的贝洛伯格上下层区之间就差简单的导火索就能彻底引爆,掀起一场下层区和上层区的战争。”
  “下层区现在生意最好的三个产业,分别是酒馆,拳击场,诊所,长久以来的压迫使下层区的人越来越渴望暴力,人们之间的争执越来越激烈,以至于银鬃铁卫都不敢轻易来到下层区里。”
  “地火的领袖奥列格反对战争,所以他非常刻意的减少上下层间的冲突,可也因为这样,让很多地火的人非常不满,暗地里都在考虑换一个领袖。”
  “淘金者们的领袖是个机械生命,名叫史瓦罗,他对于人类的战争并不在意,也不刻意制止淘金者与上层区的冲突。”
  “至于上层区嘛,当今大守护者深居简出,贵族干涉严重,那位贵族的首领似乎在刻意引发矛盾,想要制造上下层区的战争。”
  “银鬃铁卫当前局势更是不妙,被贵族渗透的严重,并且就在昨天,银鬃铁卫的戍卫官坠落悬崖生死未卜,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贵族动的手。”
  “当时戍卫官坠崖前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名叫摩罗,有意思的是,昨天这个人就已经到了下层区里。”
  提起上层的争执的时候,桑博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
  他的话更多的是耐人寻味,不过这么多的消息已经足够让缪尔理解当前的局势。
  缪尔呼出一口浊气:“人类这种争斗,不论是在哪里都在发生。”
  上层区的银鬃铁卫戍卫官坠落悬崖生死未卜,同一时间,原本和他一起的人又出现在了下层区。
  不外乎两种可能,第一是来避难。
  第二就是刻意来此,将祸水引向下层区。
  一位令人爱戴的银鬃铁卫戍卫官在下层区的阴谋中坠崖而死,倘若是在以前还会有人去探究真相,可是现在呢?就是一根已经燃起的导火索。
  瞬间就能彻底引爆上层区的暴怒,将矛头对向下层区。
  “您询问这个,是打算插手贝洛伯格吗?”
  “我不打算管贝洛伯格的事。”缪尔不屑的摆摆手:“我讨厌这种无意义的斗争,而且我答应过贵族,不会插手贝洛伯格之间的权力更迭。”
  桑博想了想后也确实,古老者的生命实在是太过于漫长,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极少有事情能够引起他们的兴趣。
  想了想后,桑博想起了几个人,于是试探性的向缪尔提了个建议。
  “下层区里有几个人,我觉得您可能会有兴趣。”
  “嗯?”
  “奥列格,华利弗,娜塔莎,您可能会对他们有兴趣。”
  “桑博。”
  “嗯?”
  “作为欢愉信徒,看人们作死难道不是一种乐趣吗?你又为什么会想要帮助这颗星球呢?”
  桑博听到这话以后,罕见的沉默了起来。
  半晌后,桑博摇头失笑:“也许,这就作为桑博的我,还有一颗心的证明吧。”
  欢愉信徒,也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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