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若一去不回
下层区依然是那般的死寂。
街道上多了很多人，人们靠在街道上，躺在地上，坐在房顶上，百无聊赖的聊着天。
平日里漂浮在下层区半空中的烟尘也不见了踪影，毕竟大矿区不再开采，烟尘也就消了下去。
此时爆火的地方反而是拳击场，整个拳击场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观看的人都在里面声嘶力竭的怒吼，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汗臭味。
诊所里也忙得脚不离地，很多人打完架就到诊所这边来，上一批在大矿区受伤的人还没在病床上躺着，结果下一批人又到了这里。
以诊所为中心，附近的房子几乎都被征用来当做是医院的病房区。
学校暂时也被征用，为了治疗伤者暂时停了学校的课，稍微较大一点的孩子被充作是医院的医护人员，负责帮助医生做一些简单的事。
娜塔莎几乎都没有停歇的时候，整日奔波在病人之间，原本医药都已经渐渐告急，若非是卡伦尔从上层区带回来一批新的药物，估计现在都治不起这么多的病人。
自打华利弗的事情以后，缪尔都是和桑博两个人一起行动，卡伦尔就被暂时抛弃在了下层区里。
作为贵族大家族的优秀子弟，卡伦尔的心态很好，平日里帮着娜塔莎照看照看病人，帮着学校里上上课，丝毫不见有所抱怨。
所有的一切就仿佛下层区还在井然有序的维系着崩坏的规则。
希儿回到地火的家里，推开门习惯性的喊了一句。
“奥老大，我回来......了......”
“我......”
原来家里已经没人了，奥老大已经不在了。
希儿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墙壁，忽然间，自己仿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如果是以前的话，奥老大应该在做饭，我在他旁边看着他，然后和他讲讲自己经历的事。
如果在几天前的话，如果.......
不知道怎么的，几滴不争气的泪水就想夺眶而出，少女努力的擦去眼角的泪水，但怎么都擦不干净，明明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怎么这几天会哭这么多次。
“咚咚”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悲伤，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门口，如果开门的人是那个人的话......
“希儿，我是华利弗，你在家吗？”
“门没有锁。”
华利弗推开门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女，少女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即便看不到她的样子，华利弗也能感觉到她的伤痛。
真正的悲伤并不是在亲人离世的那一刻，而是在习惯了一个人以后，忽然失去了他时回忆起他的时候。
华利弗心疼的看着她：“希儿，可以给我点时间和你聊聊吗？”
“我没事的，华利弗老师，我只需要再等等就会好了。”
“我听地火的人说了你昨天的事。”
闻言，希儿缓缓的抬起头，小脸已然泪眼婆娑。
“对不起，老师，我当时只是有点烦，我根本没想那么做的......”
华利弗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柔的伸手抚摸着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平日里奥列格都会给她打理，现在奥列格走了，连给她打理头发的人都没有。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坚强的孩子，以至于他自己都快忘了怀里的仍然还是个孩子。
华利弗温柔的轻叹：“都怪我们这些大人没用，才会把责任压到你的身上，对不起，希儿，真的对不起，很痛苦吧，放声哭泣吧，就一次也好。”
一切的委屈在此刻倾巢而出，怀里的少女趴在他的胸口哭的不能自已。
“没事的，不要害怕眼泪，每一次新生都会伴随着泪水，终有一日你会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没有人再能阻挡你的脚步，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就交给大人好了。”
“你可是奥列格所骄傲的孩子，他一直都以你为荣。”
贝洛伯格的腐朽会在自己的这一代结束，他不会再让痛苦再继续延续下去。
华利弗深吸一口气：“希儿，我要去一趟上层区。”
“为什么？”
“在那些天外来客的帮助下，我们现在已经能成功预知裂界出现的位置。”华利弗充满歉意的看着她：“对不起，我没能来得及去救奥列格，但是我向你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出现了。”
“不要去。”
“我必须去。”
“不要，你不要去。”
希儿抬起头用哭红的眼睛看着华利弗，近乎哀求的抓着他的衣服，生怕眼前的人再就此离去。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了，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华利弗笑着摸摸她的头：“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两天之内就回来，你可以和娜塔莎，古辛他们在春风大桥接我，我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那，那我们拉钩。”
“拉钩，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从希儿家里出来后，华利弗望着下层区的街道，这条街道他走了三十多年，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回家的路上，华利弗如第一次来到下层区的时候一样左顾右盼，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好久都没有这么注意过这条走了很久很久的路了。
原来它还是有变化的呢。
沿路的人会朝着他打招呼，不知不觉间，曾经的对自己的谩骂和诋毁都变成了现在的善意。
老师啊，我一直都认为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即便是现在，也是一样。
收拾好了行李，华利弗最后向自己的家默念了一声告别，义无反顾的朝着上层区的通道走去。
缪尔，桑博，星三个人正站在上层区通道旁的一栋楼顶聊天，不经意间看到了离开下层区的华利弗。
“他去上层区干嘛？”
“我听说是打算将仪器交到大守护者那里。”
“哦？”
缪尔看着华利弗的背影，不禁让他想起了不知道在哪个星球上看过的话本。
大圣此去何为？
踏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呢？
那便一去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