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敬神庆典
“是……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忙。”
强压下心头的那一口气，陌匀略带平静地开口道，在内心做好决定后，那股异样情绪对他的压迫感已经小了很多。
“也不完全是你，是那位‘你的父亲’大祭司大人。”
伊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红衣翩跹，里面带着陌匀无法理解的意味，她点了点头，轻松地说道：
“你已经见过他了。”
我见过了？
脑中迟疑了一下，陌匀很快反应了过来，没有完全确认过身份的人，也就只有那位在卜事屋里见过的神秘男子吧，难怪，他身上的那种合音与神官们的合声共鸣有着类似之处。
不过也不是完全一样，至少神官们的合声本身并不会让他感到难受，男子的声音则更倾向于杂音了。
“他很认可你，所以他也会帮助你。”
伊娑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直接回答了陌匀之前的问题，她带着笑意的神情稍稍正色了几分，认真地问道，
“你是否做好了准备？”
“当然。”
陌匀眨了下眼，没有犹豫地接道，在伊娑作出“请”的手势同时，他看到了面前的浓雾团团相聚，它们融合交织的尽头下一个疑似出口的明亮光点闪烁着。
“从这里出去吧，梦结束了，敬神庆典也该开始了。”
“不是还有一天？”
陌匀心中计算了一下，有点惊讶。
“您已经度过了不是吗？只要我们想，随时可以开启新一轮的敬神庆典，但如果失败，势必会引起再一波的狂乱，这对于他们的精神无利而有害，你知道的。”
“请吧。”
“如果你真的手握钥匙——”
陌匀离开了梦境，内心腾升的最后一丝猜疑也被悄然湮没。
……
敬神庆典——广场。
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汇聚在了这里，父母领着小孩，大人搀扶着老者，他们无不身穿白袍或披着披风，腰系香囊，行事神态间尽是欣喜欢悦的神色。
当然，也不都是所有人都这样，也有着入梦不太深的百姓能感受到某种未知的恐惧正扑面而来，可当他们这微小的惊惶汇入群体的欢愉浪潮中时，也被冲淡的所剩无几了。
众人于广场中齐聚，原先的广场并不足以容纳这么多人，所以教堂搭建了呈阶梯式的观台，以容纳更多的百姓，使得广场中心诞生了一个“小广场”，四面都被环绕。
“小广场”上，有一座高高的祭台和四面环绕的四尊石像，石像上点着惨白的萤火，石像与祭台用锁链相连，扣住了祭台的底座。
祭台前摆满了各色的贡品，银制的圣器“滴答”地计算着时间，水流穿过银器落到了瓷盘了，随着水面的高度高于瓷盘的一半，恰似风拂铃铛的乐器声响起，所有百姓闭目，双手合十，虔诚而神圣。
由年轻神官们组成的唱诗班伴着音乐的旋律轻声吟唱，自本源发出的语言串联成绵延的音符，随着音浪层层扩散，共鸣之声四起齐响。
曲毕，穿着宽大圣洁的白袍，背后的兜帽半遮住脸庞的大祭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中。
他微微欠身，接过神官递来的圣典，圣女伊娑捧着圣器洗涤过的圣水而来，以半蹲的身姿献上，大祭司指尖轻拂圣水，涂抹在在厚实的卷典之上，圣典无风自动的开始翻开，一页又一页，翻到了最后，是洁白崭新的空页，与前面略带黄纹的古旧纸张格格不入。
民众间爆发出不间断的盛赞声，圣典新启，这昭示着骨神将有新的启示，敬神庆典也能如愿进行下去。
大祭司也显得非常欣慰，他略微颔首，接过瓷具，将圣典递于圣女手中，圣女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捧着，另一边的神官奉上一张沾染着灰色粉尘的纸张，大祭司接过纸张，将其放入圣水中沾湿，于掌中缓缓展开。
“今年也一定是圣女吧。”
下面，记忆中历经多次庆典的百姓们开始传出微弱的议论声，骨神大人既然同意传预，那必然就会有选取“神授者”的场面——也称其为神明受体，骨神的分身将会于他身上显灵，借他的身体散布恩典。
能成为受体无疑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这个角色会由大祭司选定的人承担——当然也需要得到骨神的准许。
随着浸湿的纸面展开，大祭司浑厚庄严的声音传来，他正声念出了纸上的名字。
……
全场静默了一下，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只有一个念头——“这是谁？”，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以至于无法在他们的记忆表层里遗留下任何痕迹。
但很快，随着唱诗班逐渐高昂的歌声，渐进而急促的旋律，民众们纷乱的心绪逐渐平息了，他们再度闭目，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受体是谁又无所谓，骨神大人都认可他了，这说明他就是最为圣洁的人啊，没人可以辩驳，大祭司也不行。
内心的疑问平息，随之而来的就是跃动的好奇心，未曾听闻也未曾蒙面的接预者，他到底会是怎么的模样，才能让骨神大人认为他比圣女大人还要圣洁。
随着大祭司的指引，在两位神官簇拥下的，一位身穿白袍，衣绣金丝神启，头戴洁白祭祀帽的男子出现在了台上。
他有着略长的墨发，柔软地垂到了肩头，黑瞳长眉，睫毛繁密，面容立体却不锋利，五官柔和，线条流畅，唇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长得端庄而圣洁，因为他有着与圣女阁下一样的发色与瞳孔，柔美清澈。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于人群中暗自祈祷的小约翰心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但他什么也没想起来，或者说他就未曾记住。
现场没有梅尔希的身影，至少明面上看不见。
在众人的欢声里，陌匀走上了祭台，这身衣服很厚重闷热，不过比起这点，心中那股始终未能散去的情绪焦灼感始终存在，还越加的明显。
像是在催促。
目光扫过同样遮盖严实的大祭司，后者朝他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