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谁管你是不是被诬陷的！

  且说李大利艰难地坐到小板凳的时候，霹雳舞的音乐响起。魏里陈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放肆地蹦，跳，旋转，观众席里的嫌犯们，也跟着舞动。管教也不管了，随着他们尽情摇摆，群魔乱舞一般。前面一个个站起的身影已经挡了李大利的视线，那波群魔乱舞的人，年轻人居多。这让李大利突然想了苏轼写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词句里面的少年狂，亲射虎，射天狼，那些热血贲张的词语，让李大利迫切的渴望着庭审现场与李大山对峙。但因为没钱请律师，李大利自打鸡血，打算亲自操刀！热血贲张的李大利，终于盼来了庭审通知！
  那庭审通知书，是李大利回到监室后，陈管教拿给他的。
  他看着陈管教递给他的那张纸上，顶页空两行的样子，居中写着：山川市中级人民法院。
  之后，空行，又一排黑体大字：开庭通知书。
  之后，空行下，右侧靠边写着一排小字：（2000）山01刑初 111号。
  李大利看了，数字还吉利啊！是他喜欢的幸运数字：00001111。
  李大利，计算机硕士，也算是程序员，上学时，上班时，几乎天天和0101打交道。
  看到那00001111的编号，李大利信心十足。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李大利想着，又扫了眼下面正文写着
  李大利：
  本院受理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贩卖淫秽物品牟利罪一案，定于2000年1月7日上午9时整在山川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也不多少多少条，李大利也没仔细看，特通知你作为本案的人准时出庭。
  之后列了时间和法院的名称，上面压盖着大红公章。
  之后还附了一连串的条款。
  李大利也没心情看了。
  他只扫了眼1月7日，就突然一阵心情沉闷。
  仿佛是一瞬间心里面涌上来一堆垃圾一样，堵的心里难受。
  “7”，是他最晦气的数字了！
  他之前很多很多事情，都是遇到数字“7”，各种不顺！
  那天和女朋友尹儿爬山意外骑自行车摔下山坡，也是“7”，星期“7”，周日！日子里好像也是“7”号！
  心里堵得难受的李大利，又看了下开头写的：
  本院受理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贩卖淫秽物品牟利罪一案......
  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
  贩卖淫秽物品牟利罪？
  两项罪名？
  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应该就是翻墙。
  贩卖淫秽物品牟利罪，应该就是李大山诬陷他的，说他李大利才是贩卖淫秽物品牟利罪的幕后老板！
  倒吸了一口气，李大利又咬牙切齿了起来。
  陈管教旁边站着，也不管李大利的情绪，催促道：“签字！”
  李大利听了，慌张着，龙飞凤舞一样地签上了他的大名：李大利！
  最后那个“利”子的“刂”，力刀旁，如一把军刀一样，直拉到底！
  他没钱！但他有笔！
  笔杆子，就是他的武器！
  笔杆子！像刀像剑又像戟！
  李大利记得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同学喜欢给自己的名字找好的出处，李大利还专门查了资料和汉语字典，了解到“利”这个汉字，说是始于商代甲骨文。“利”的甲骨文古字形，是用刀割禾来反衬刀的锋利。“利”的本义是指刀、剑的锋利，切割速度快。之后由此引申为速度快，顺利，便利，吉利。
  李大利的“大利”，就是他爷爷给起的名，他爷爷是从东省闯关东来到京市的，也没有机会上学，但一辈子辛苦就图个顺利，吉利。
  他李大利，就是他爷爷图他的子孙都顺利，吉利！
  想着，李大利不禁又伤感了起来。
  哎，他爷爷要是还活着，知道曾经引以为豪的大孙子进了看守所，马上就要蹲监狱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他爷爷曾经最骄傲的孙子，他都赋予了大吉大利了的孙子，即将蹲监狱了！
  “咣当！”
  大铁门又一次重重地关上。
  重重的关门声把李大利从“大利”“爷爷“”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是拿着签好字的陈管教走了出去。
  笔也被拿走了！
  笔也被拿走了！
  哪里来的笔杆子！
  李大利，满腔的鸡血，热血贲张的李大利，看着手里光光的，没有任何可以抓拿的双手。
  想着连笔都无法自由抓拿了，李大利突然整个人都泄了气一样，像一把硬拳打在了棉花上。
  无力！
  李大利蹲下身子，捂住头，想哭，又哭不出来！
  同监室的人围了过来。
  魏里陈先说：“要开庭了？”
  李大利用手抓了下光光的头，他之前有个习惯，遇到没主意的时候，抓头发想主意。
  可现在，抓上去，光头，无发可抓！
  李大利又双手从头捋到了额头，又顺着额头捋到了眼睛，又到了嘴边，鼻子，耳朵。
  双手撑着脸庞，沉重地说：“嗯！要开庭了！”
  另一个人又问：“请律师没？”
  李大利伤感地说：“没有！”
  那个人又摇了摇头，叹着气说：“没请律师，悬啊！”
  另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来：“给你定的什么罪？我给你分析分析，我是这监狱里的常客了，算是惯犯，来过几次了，大体我都懂！”
  李大利听了，苦笑道：“呵呵，我看那开庭通知书上写的是\"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还有一个是“贩卖淫秽物品牟利罪”。
  那个人专业地说：“啊？！两项啊！十年跑不了了！”
  “啊？怎么十年啊？”魏里陈惊讶地问。
  那个人颇为自豪地说：
  “我第一次犯事后，还自学了点法律知识呢！所以，我大体了解下点刑法知识。那'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有判刑三年以下的，有七年以下的，好像七年是顶天了。但那'贩卖淫秽物品牟利罪'，也是有三年以下的，有十年以下的，还有十年以上的呢！他要看严重程度，他严重程度怎么判，我也不知道，但好像有个标准，多少件以上，或多少金额以上算严重，多少件多少金额以上算特别严重。
  那个人又语重心长地说：\"老弟！你这两项罪名呢！你有关系吗？”
  李大利摇头。
  “你有钱吗？”李大利又摇头。
  “没关系没钱，现在严打，知不知道！现在严打啊！前天新闻你们都看了吧？尤其是这个“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现在互联网开始慢慢发展了，才推行没几年，要严格执行！你这3年都悬，7年没跑！我推测的哈！”
  “那个'贩卖淫秽物品牟利罪'，老弟，你得了多少啊？”那个人突然嬉皮笑脸地问。
  李大利突然愤怒了起来，说：“我没有！我是被诬陷的！”
  那个人摇了摇头，也生气地说，“跟我说管用吗？！谁管你是不是被诬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