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有人窥探
\"出窍？此话怎讲？\"
\"就如当日，我们悲悼于你的墓前，而你竟破土而出一般。\"
狗娃的话语令李炽火面色剧变，他先前并未深思此节。
获得这崭新之力，确乎使他强盛许多，对他人而言或许是吉兆。然而于自身，或许并非幸事。因李炽火深知自己乃一狂徒。
若论何者比狂徒更为险恶，便是手握兵刃的武痴。力量愈大，职责愈重，那是他人的信条，而于他，唯有力量越大，危害越大。
\"不可，往后不论幻境中发生何事，我都需尽量保持心神平静。\"
李炽火边思索边默默返回。
途中，他看见手持火把的众人，皆为寻找他而来，显见他已走得颇远。他们在李炽火脸上看到了对他的惧意。他未发一言，继续前行。
重返原地，发现众人均已聚齐。
李炽火对着白灵淼的背影低语：\"我回来了。\"
白灵淼身躯微颤，缓缓转首，露出右颊淤青的脸庞面向李炽火。
目睹此景，李炽火内心顿感强烈的自我责备，压得他几近窒息，那淤青显然是他所致。
白灵淼含泪奔向李炽火，紧紧抱住他。\"太好了，李师兄，我刚还在想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炽火颤抖着双手环抱白灵淼，那力度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体内。
自责稍减，强烈的后怕又袭上心头，幸而这次仅是一拳，若下次手中握刀呢？
绝望的画面在李炽火脑海中闪现，令他瞳孔微颤。
尽管李炽火一语未发，白灵淼却明显感知到他的思绪，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轻抚他的背。
\"李师兄，没事的，我知道这不是你本意，只是肿了而已，过几日便会消退。\"
对方的话语并未让李炽火心情好转，他贴近她的耳畔悄声道：\"答应我，若有下次，你...尽可能远离我。\"
\"好。\"白灵淼顺从地点头，但她心底的想法，唯有她自己知晓。
李炽火的目光越过白灵淼的肩头，缓缓移向前方，眼中坚定的情感愈发强烈。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地上他以刀刻出的一行字上。
坐忘道的一位高层，心素，他活了九十年，彻底摆脱了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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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作响的牛车缓缓行进。
李炽火一行人伴随牛头继续前行。
他们的行李放在几辆牛车上，人人负担减轻，气色也较先前好了不少。
这些新工具，是在途径一个小镇时，由孙宝禄出面购得。
毕竟未来还需赶路，这类必需品不可或缺。
金山依旧背着他的竹篓，口中哼唱着小调。葱郁的草地环绕四周，使他心情舒畅。
在蜀地腹地难以见到这般美景，看来快要抵达了。
他再次展开自己的花图，重新校准当前的位置。
\"嗯...再行数日，应能过关口。\"
他收起地图，双手合十向李炽火道贺：\"真人，即将通关，恭喜恭喜。\"
\"一旦过关，踏入青丘界内，便安然无恙了。\"
正阅读《欺诈经》的李炽火抬起眸子瞥了他一眼，随即重新埋首书卷。
\"你打算去哪儿？是打算随我们穿越青丘，去梁国吗？\"
\"不，老朽不去青丘，送各位至关口，便即返回。\"
\"返回？回何处？你不怕被人捉住吗？\"
金山自信一笑。\"无妨，老朽尚有自保之策。\"
李炽火再次打量眼前之人，怎么看都觉得他在吹嘘。
先前被贼兵吓到失禁，如今却又开始装腔作势。
两人交谈间，前方出现一座村庄。
他们并未全队进入，而是由金山与李炽火两人购粮。
两人行事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且金山口才上佳，适合与对外人戒备的农夫打交道。
李炽火不打算在此停留，打算一路补充食物，尽快穿越蜀地。
虽更劳累，但后有追兵，也无法顾及太多。
刚入村，李炽火便嗅到一股特殊的臭味。
他循味走去，看见一个猪圈，建在屋下的猪圈。
目睹那些黑毛猪进食之物，李炽火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们...这边也如此饲养猪吗？\"
此情此景，令他想起安慈庵中，躺在猪圈里逝去的静心师太。
\"嗯？真人何出此言，猪不都如此喂养？故老朽从不吃荤腥，猪狗两畜皆食粪便。\"
李炽火迅速压制内心情感，转头看向他。
\"你说什么？他人喂猪，都如此喂养？\"
\"自古以来皆如此。\"
金山蹲下，拾起一块石头，在松软的泥土上一笔一划写下字迹。
他工整地写下了一个\"家\"字，即便工具仅为石头，字迹仍优美动人。
\"家\"，他所书写的字。
\"真人请看，上宀为屋宅，下豕为猪。\"
\"上屋下猪，便是家。\"
\"仅此一字，便可见古时已有以秽物饲猪之习矣。\"
\"字中藏义，深思熟虑，奥秘尽在于此。\"
李火旺凝视地面的\"家\"字，缓缓屈膝，指尖轻抚其上。
\"原来这才是家的含义...看来我误解了师太的深意。\"
忆及往昔种种，李火旺眼角泛起微润。
那里曾是他在疯狂世界中唯一的暖阳，如今却已不复存在。
\"道友？\"金山找察觉李火旺情绪波动，稍作退步。
长久共处，他早觉此人异于常人，虽能施展神通，心智却似有缺憾。
李火旺掘起一旁的泥土，将\"家\"字掩盖，旋即起身。
他再次直视金山找，这位看似平凡的老者。
\"老丈，身份不凡吧？\"
寻常百姓中识字者少之又少，更别提以石刻字，且字形如此飘逸。
金山找立在原地，权衡着什么。
\"我救你一命，连这也不愿告知？罢了罢了，不说也罢，你去买粮便是。\"
李火旺刚转身欲行，金山找的声音从后传来。
\"罢了，告知道友也无妨，老朽实乃纵横家门徒。\"
\"纵横家？\"李火旺缓缓转身，疑惑地审视着他，这三个字对他来说颇为陌生。
金山找揭示身份后，整个人焕发出精神焕发的光彩。
\"四季交替以化万物，或合弱以伐强，此为纵；或侍强以伐弱，此为横，此即纵横之术。\"
在金山找的解说下，李火旺明白了纵横家的含义。
简单来说，这是在群雄割据的特殊时代中诞生的独特职业。
金山找自言，那是智略，是每位君王不可或缺的谋士，运筹帷幄，合纵连横。
但对李火旺而言，这更像是在各国间凭口舌翻江倒海的智者。
\"明大势，善揣摩，通辩辞，随机应变，智勇兼备，长于谋略，善断是非，此乃我等纵横门徒。\"
见金山找得意洋洋，李火旺打断道：
\"你既然如此厉害，之前为何不与那女子舌战三百回合？\"
闻言，金山找面色微窘。
\"唉~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何况是后蜀的叛军。\"
\"呵呵。\"李火旺转身步入村落，金山找紧跟其后。
\"道友，你对我不信，无妨。待你安全离开后蜀，再行你之事。\"
\"以防泄露道友的身份。\"
\"道友既救我一命，必当厚报。待我仕宦后蜀，定不忘此恩。\"
\"行，到时候再说，不过我想那时我早已在梁国了。\"
一切似乎皆顺遂，直至李火旺突然握紧剑柄，两人的轻松交谈戛然而止。
\"真...道友？\"金山找随李火旺目光望去，屋檐下几个黑陶缸映入眼帘，每个都贴着大大的红福字，倒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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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道友？\"见李火旺紧张，金山找退了几步。
远处的黑陶缸并无异常，只是腌制咸菜的普通缸子，唯一独特之处便是倒福二字。
李火旺紧盯着那些缸子，戒备未减：\"刚才有物在那看了我一眼！\"
\"看...你看？\"金山找面露迟疑，再次审视远处的坛子。
\"难道里面有人？可道友，那坛子太小，容不下一人。\"
\"我没说一定是人看我！\"李火旺摊开《大千录》，血染的指甲瞬时飞掠，轻易斩破黑陶坛。
\"哗啦\"声不断，坛子破裂，褐色盐水混着咸菜洒满地面。
李火旺并未松懈，谨慎走近，用剑挑开碎片逐一搜查。
细查过后，李火旺未发现异常，这些坛子确实只是腌菜的坛子。
声音引来屋里之人，一位持拐的老妇蹒跚而来：\"你这小子，为何砸了我的菜坛子！赔钱！\"
李火旺收剑，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扔到她脚边，警觉地后退。
\"道友，你要去哪里？不是去买粮食吗？\"金山找连忙跟上。
\"先离开这里，换个地方买！\"经历刚才之事，李火旺对这村子已失去信任。
此时此刻，李火旺宁可猜错，也不愿落入伏击，这样的教训他不愿再承受。
面对李火旺二人离去，老妇不再阻拦，拄拐弯腰拾起碎银，口中喃喃，似在咒骂。
离开村落后，李火旺一行继续赶路，直至深夜。
他们在一片竹林中停下，无论那目光何来，这样的距离已足够远离危险。
篝火熊熊，众人开始煮饭，尽管疲惫，饭仍是必需的，否则无法支撑下去。
李火旺不做琐事，站立在牛车棚顶，凭绝佳视力如烽火台般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