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边无可用之人
度过了一顿劳心劳力又吃不饱的午膳之后，万玉柔疲惫地回到房间，在丫头们地伺候下小睡了一会。
睡前她把银簪拿在手中把玩，本以为不会轻易入睡的，奈何身子差了些，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两根手指宽的银簪仍旧被她拿在手中，尖锐正指向自己。
万玉柔缓了缓神，叹了口气后，才唤人来伺候。
两个大丫头为她整理发髻，看着尽心尽力的。
谁知万玉柔看着镜中的她们，忽然幽幽地说道：“这人啊，身边要是没个体己的，就那么拿着簪子睡觉，被扎死了都没人知道。”
两个丫鬟的手一抖，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惧，赶紧跪了下去。
屋子里其他伺候的下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按理说万玉柔身边应该要有自己从娘家带来贴身丫头的，那些肯定更忠心一些。因着她与娘家不和，一个丫头也没带。
又或许当时的万玉柔是存了死志的。
现在想死的死了，想活的也接着活了。只是孤家寡人，身边实在没个能用的。
这不是有满屋子的丫头吗？
万玉柔冷笑，她来时身子发着病，虚弱万分。这些丫头全都躲起来不肯进屋伺候，她连口水都喝不上。
毕竟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少奶奶，能作会闹不讨喜，趁她病要她命，整个将军府还能安宁些。
谁能愿意上赶着伺候呢？
也就院里的管事尤嬷嬷给她送药送饭时，想着让她喝口水。
等熬过了最初那几天，万玉柔恢复了些力气，在屋里大闹了两场。丫头们吓得不敢躲了，近身伺候时才上了些心。
想到那些被怠慢的日子，她现在仍旧恨得牙根痒痒的。
“都出去吧。”万玉柔冷冷地说，“将尤嬷嬷唤来。”
尤嬷嬷保她不死——也仅此而已。
早上万玉柔吩咐的事情尤嬷嬷早就准备好候着了。等她抱着下人的名册进来时，就看到少夫人正在书案前写着什么，时不时因斟酌内容而皱眉苦恼。
尤嬷嬷也就没敢出声打扰。
她不是独自进来的，身边还跟着个大丫头。那丫头看着就是个机灵的，身子也比其他丫头们壮实些。就是那眼珠子忒不老实，到处乱转，透出一个贪婪来。
因着万玉柔不是个委屈自己的，最近屋子里被她折腾得金碧辉煌，恨不得将库房里值钱的东西都摆出来装饰。
院里的丫头进来伺候很难不被晃了眼。更何况这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不知让她们等了多久，万玉柔终于写满了信纸，提笔起来，转了转自己的脖子。
她再抬眼就撞上这么一对让人厌恶的眼睛。
万玉柔当下就皱起了脸，不满地对尤嬷嬷说：“让你提个丫头上来，你就找这么个东西……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尤嬷嬷本是如老僧入定般站在旁边，比起冷漠更像是一种麻木。冷不丁被少夫人问话，她的表情先是抽搐了一下，随后不受控制地挑上了唇角。
“奴婢没有不满。”尤嬷嬷行礼道。
那大丫头也听出万玉柔对自己的不喜，赶紧跪下说道：“奴婢，奴婢愿意伺候少夫人！”
她是机灵的，这句话也喊得响亮。
若不是万玉柔这次目的明确，估计就要收了她凑活着用了。
但她现在不想凑活！
“不用不用，下去吧！”万玉柔不耐地挥了挥手，然后严肃地问尤嬷嬷，“我让你找个可靠的人提上来，这件事，你是做得到还是做不到？”
仿佛尤嬷嬷说个做不到，她就要将院里的管事换人一样。
尤嬷嬷听得明白，赶紧跪下再三保证。
一同进来的大丫头见万玉柔像块铁板一样，她是讨不着好了。眼珠子一转，自己找机会一边认错一边溜出了门。
看着丫头逃离的背影，跪着的尤嬷嬷转过头来，这才语重心长地对万玉柔说道：“少夫人，这丫头是沈嬷嬷的外甥女。”
沈嬷嬷的人？万玉柔敏锐地眯了眯眼。
“你可是自己解决不了就把人推到我这来了？”万玉柔哭笑不得，“轰走！管她背后是什么人，要是不能把我轰出将军府，她们就都给我忍着！”
尤嬷嬷点头应下。少夫人今天给了沈嬷嬷没脸，下午又轰了她外甥女出去，闹得是难堪了些。
但作为院里的管事嬷嬷，对她来说正好是个整治的机会。
少奶奶嫁进来一年什么都不管，乱七八糟的人快把院子塞满了。沈嬷嬷的人尤其多，也不知道她图个啥。
现在少夫人把机会给到了尤嬷嬷，她势必要多清除一些人去的。
万玉柔不知道尤嬷嬷那么多心思。
她将桌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递了过去。
“找个可信的人送到书房给沈天佑。能做到吗？”
尤嬷嬷眉头跳了跳，从地上站起来弯着腰接过了信封。
“奴婢一定。”
她应下，然后拿着信出了屋子。
等人走了，万玉柔三两步退到软塌处坐下，揉了揉眉心：在自己府中连送个信儿、带个话儿都找不到可信之人。她的危机感更重了些，不能排解。
过了一会，尤嬷嬷再进屋，空着手，仍旧带了个大丫头。
这次的丫头瘦高些，长得憨厚，看着就老实本分。
这年头普通人的日子似乎并不好过，将军府里的丫头小子也都瘦小的很。平时万玉柔见着她们做活儿，都有罪恶感。
万玉柔在府里就是非同常人的身高了，沈天佑那种放在京城里也算得上是怪物了。
猛地见到带来了如此高挑的姑娘，万玉柔终于来了点兴致。
她招手让人上前一些，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这身条长得真好。叫什么名字？”
“回少夫人，奴婢小丫。”那丫头害羞地回话。
她确实比其他丫头都高了不少，所以也常常被人取笑，因此平日里都是含胸低头藏着自己的。今日被少夫人夸奖，又惊又喜，直接就要给少夫人行个大礼。
万玉柔将她拖住：“不用下跪，老实站好。”
“尤嬷嬷，”她又问道，“这丫头可有身契？在咱们手里吗？”
尤嬷嬷又忍不住笑：“在咱们这儿。”
“那你换个名字吧。就叫你杨柳吧。”
万玉柔可不想身边用得上的丫头，被人叫什么小丫小头小猫小狗的。
这孩子今后还有潜力，杨柳依依，叫杨柳也不算冒头。
有名有姓还是少夫人赐的，这丫头哪有什么不高兴的。
从今以后她就是杨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