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歹毒之物
京兆府尹被沈天佑信任的原因不是什么新鲜的理由。
京兆府尹周正礼的父亲是鼎鼎有名的御史台周顾子。周顾子因为刚正不阿，上得罪皇帝下得罪群臣，整个家族因为他既清贫又被外人打压，苦不堪言。不仅早早就被族长分家踢了出去，也被亲族嫌弃得要死。
因着父亲的缘故，周正礼从上学堂开始就被人欺负打压。虽然他一直坚持抵抗，但周顾子得罪一家人欺负周正礼的就多上一波人。
周顾子名顾子，却不怎么顾子，不会为了儿子放弃自己的原则。
后来周正礼不得不离家到外地求学，隐姓埋名走科举之路一举拿到榜眼，成为天子门生。
咳咳，结果天子就把他放到京兆府尹这个位置上了。如今许多年算下来，周正礼得罪的人与其父周顾子得罪的人已经不相上下了。
人到中年，他已经能和自己的父亲和解了。
不过比起周顾子，周正礼既有骨子里的正直，也有世俗磨炼下的圆滑。
掌管着京兆府，他的本事就是一哭二闹三请辞。他从不主动得罪人，都是写出了让皇上定夺。
显然皇上也很喜欢这个不走寻常路的臣子，不然不能将他放在京兆府十余年。
所以这一次周正礼也如实写明了情况，交给皇上定夺。
只是皇上没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奏折。
因为连续多年的天灾，王朝上下起义不断，边关冲突也时有发生。
就连京城周边也被土匪占满了山头。
算算时间，周正礼送上奏折的时间和沈天佑去剿匪的时间几乎一致，也难怪皇上顾不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等兴远帝终于看到周正礼的奏折时，沈嬷嬷已经被关押了八九天了。
他看了一遍，不确定，又看一遍。实属被奏折的内容，气到浑身发抖。
“疑宫中有毒，微量使人不良于行，大量使人寒症猝死。”
宫中？有毒？
宫中怎会有如此歹毒之物，在谁之手？又想要用在谁的身上？！
兴远帝双目赤红，气得砸了整个书桌。
“去，”他命令道，“将太医院那帮老头子都给朕绑来！”
“……诺。”
大内总管许公公满脸担忧地应下。他本想上前宽慰两句，见皇上在气头上也不敢上前。
“你，”兴远帝却突然抬头盯着他，“让京兆府尹滚进来见朕，再将那恶奴押到天牢里严加看守，朕要亲自审问！”
许公公听得心惊肉跳，赶紧应下。又让自己的干儿子去太医院请人。
等勤政殿没了外人，兴远帝也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内忧外患，内忧外患啊！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体会他的难处，全都要害他！
太医院的人来得肯定比京兆府的人快。
太医院院判姜志和太医于光明一起求见。
兴远帝的脸孔在烛光下忽明忽暗，吓得两人赶紧行了个大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上也没让他们抬头。僵持了片刻后，兴远帝将京兆府送来的折子扔了下去。
“你们看看，折子上说得可是真的。”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
姜院判爬过去捡起折子，拿回来和于光明一起看。
两人看过之后冒起了一层冷汗，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兴远帝一直注视着两人的表情变化，见他们没有吓破胆呼天抢地的求饶，就知道这件事多半和太医院什么关系。
不得不说兴远帝也松了一口气，万一寒毒出自太医院……他不敢想。
兴远帝终于能够踏实地坐到椅子上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这毒药可确实存在？”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兴远帝的火气又上来了一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呵斥了一声。
许公公回来就看到皇上发怒的一幕，哎呦了一声，一脸心疼地凑到了皇上身边。
“两位大人快说吧，别再把皇上气出个好歹。”
两位太医不想担这么大的黑锅，便如实告知。
“回皇上，此等毒药太医院并没有。”院判说。
于光明紧接着补充道：“但毒性相近的药物，在太医院的典籍中确有记载。”
兴远帝眯着眼睛：“何意？如此歹毒之物为何会出现在太医院的典籍中？既有记录，为何没有解药？”
他对回答很不满意。
院判赶紧解释：“皇上您有所不知，近似于此等毒性的药物没有上百也有几十……院中虽无毒药，却有解药。”
这话听得许公公都一头雾水，下意识就问道：“为何？”
院判面露难色。于光明作为下属便叹气担起了骂名。
“禀告陛下，此等药物并不是太医院所制，而是，而是长久流传于后宫之中……故太医院有所涉猎，并准备了解毒的路数。”
兴远帝闭了闭眼睛。他想起京兆府尹的折子中提起将军夫人所中之毒乃是寒毒——后宫最擅长的就是让别人生不出孩子来，寒毒乃此中最常见的手段。不会一下子就要了别人的命，但会一点点让人破败。
“这么说毒药是从后宫流出去的？不能是从民间得到的吗？”
“这……陛下臣等也未见过毒药，不能确定……”
不等院判讲话说完，皇上已经命许公公去取证物交给两人。
“你们就在这看，什么时候看出一个结果，什么时候回去。”他又威胁到，“去把整个太医院给朕围起来，也把那些典籍给朕找过来。”
两位太医苦不堪言。
其实就算不看证物，基本上也能确定是宫里之物——民间之物粗鄙，很难取得折子中所诉的效果——中毒不被发现，微量使人麻痹，长期使人不良于行，加重药物使人以外感风寒之症亡已。
此乃顶级寒毒寒霜雪梅典型中的典型。
而要之城寒霜雪梅，非得要……两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又一起装傻别开了眼睛。
兴远帝虽然头痛欲裂，却还是看到了。他心里咯噔一下，猜测确实是后宫之毒。
这些毒妇……虽然毒物没有用到他的龙体身上，却不知道多少龙子龙孙都被她们给毒害了。
这样一想他的头就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