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既定事实
“爸，妈，这个孩子咱们不能要！”孙建祥看自家父母还一脸兴奋、满脸憧憬的样子，于心不忍。
再次轻咳了几声，孙建祥不自然地开了口。
“什么不要？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老夫妇二人听到李湘蕊再次怀孕的消息，心中期待着二胎的到来，大孙女的美梦正做得起劲，此时听到自家儿子说孩子不能要，有些急了：
“怎么不能要！既然来了就是咱孙家的孙男嫡女，你说不要就不要吗？伤了我的大孙女，我可不干！”
刘乐芬看孙建祥一再地阻止，想要放弃这个孩子，不愿意了。
孙少华看到自家老婆这一脸义正言辞的坚决样，也连忙随声附和：
“既然已经有了，咱就把她生下来。户口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抽空跟你王平叔说，让他通融通融，不妨事的！”
王平是孙少华从小到大一起长起来的老兄弟，现在在村委会任书记，因此孙少华此时提起王平的名字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在这个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当然要极力阻止。
见自家爹妈满脸憧憬，还没弄明白事情的真实情况，一心在这热烈讨论的激动场面，孙建祥又轻咳一声：“爸，妈，这个孩子不是我们不要，而是要不了，你俩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啥叫要不了？”刘乐芬和孙少华听到儿子的再次开口，狐疑地住了声，这才反应过来，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孙建祥心虚地看了爸妈一眼，觉得难以启齿：“就是湘蕊怀的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得流产……”
话音刚落，刘乐芬跟孙少华两人的表情立时都变了，全都跟被雷劈了似的愣在了那里。
“建祥……你说什么？……”刘乐芬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随后一副急切又遗憾的表情说道，“为什么要流产？！”
孙建祥为难地挠了他鸡窝似的蓬蓬头，心下一横：“因为昨天晚上我回来晚了，湘蕊跟我吵架了，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所以她气晕过去了。医生说，她情绪过于激动，现在大出血……而且……而且……不但孩子保不住，就连湘蕊也有性命危险……医生还说，还说……”
孙建祥看看在座的林依和沐锦阳，觉得自己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而且什么呀？我说你这个死孩子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你想急死我啊！”
刘乐芬看孙建祥张着嘴嗫嚅半天，愣是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沉不住气了。
她是个急脾气，容不得这种软磨硬泡。
林依看李湘蕊一家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给沐锦阳使了个眼色，带着沐锦阳走了出去。
事情已尘埃落定，湘蕊的不孕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再也挽救不回来了，希望孙建祥能有点良心，给湘蕊一点继续过下去的动力吧！
病房里，孙建祥看林依夫妇悄然出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反正现在屋里都是自家人了，再大的隐私现在也只有自家人知道，就继续说了下去：“医生说，湘蕊这次做完流产手术，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刘乐芬和孙少华两人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一眼，愣在了当场，全都因为孙建祥最后的这句话而彻底傻了眼……
与此同时，远在马家镇的李建龙和王翠莲夫妇，自接到女婿的电话后，就放下手里正忙的农活，马不停蹄地坐着公共汽车往这儿跑。
在孙建祥的电话里，二老听出孙建祥的语气很不对劲。
但电话里说不清楚，二老只听到孙建祥说什么小蕊怀孕了，孩子保不住，小蕊还有生命危险，老两口一听急得肝肠欲裂，恨不得马上飞到女儿身边看个究竟。
把地里的活计简单地给李湘南交代了一声，李建龙和王翠莲夫妇就马不停蹄地往这赶。
门一打开，涕泪交叠的王翠莲几乎是跌进来的。
她听到女儿出事的消息心急如焚，也不在乎车费的多少了，从汽车站下车后连价钱也没问，打了辆出租车来到中心医院门口，甩给司机50元钱，老两口就急匆匆地奔上了李湘蕊住院的四楼。
知道李湘蕊与婆家三人都在病房里，王翠莲和李建龙顾不得喘口气，就那么风风火火地一路打听住院部，一路顺着楼梯急急地往上奔。
现在，老两口终于从一楼一路跑上来，两腿紧张得一直打颤。
此时，看到李湘蕊虚弱地仰坐在床上，王翠莲死死地攥住李湘蕊的胳膊，前言不搭后语:
“小蕊……你是怀孕了吗？怎么那么不小心？……不是现在还不能要孩子吗？……孩子为什么保不住了？……怎么还人命关天呢？”
说到后来近乎崩溃，王翠莲抓着李湘蕊的胳膊哽咽得几不成声。
李建龙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听得一头雾水，也回过头来满脸焦灼地注视着孙建祥：“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孙建祥无奈，看夫妻两人激动难抑的样子，羞愧不已，但事已至此，又不敢不说实话，只好再一次低着头，红着脸，把事情的经过再给老夫妻两个描述了一遍。
当然，在描述的过程中，孙建祥自知理亏，只简单地说了说在家发生的经过，其余的，譬如把李湘蕊气晕、气晕的原因等，皆语焉不详地一笔带过。
而且为了逃避责任，孙建祥重点渲染了李湘蕊此时的“大出血”“下不来手术台”和“这辈子不能再生孩子了”等情况，把李建龙和王翠莲唬得一脸懵圈，越听越心惊。
“小蕊，建祥说的都是真的？……”终究是感到惊心动魄，此时老两口没心思纠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就被孙建祥避重就轻的描述惊得半天缓不过劲来。
看李湘蕊木然地点点头，两行清泪顺着李湘蕊的脸颊无助地流淌，老两口已慌得六神无主，觉得浑身被抽光了力气。
接下来的时间，老两口被无情的事实打击得彻夜难眠，脑子里嗡嗡地乱成一团浆糊，没了半点咒念。
本来还想再问问李湘蕊一些其他的问题，但李湘蕊的表情木木的，问什么也不说话，只是流泪。
再转头看看孙建祥心虚躲避的眼神，问什么都是嗯嗯啊啊，顾左右而言他，李建龙很快也失去了耐性。
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湘蕊顺利做了手术再说，其他的明天再说吧，病房里所有的人也就不再言语。
呆呆地坐在病房里愁肠百转，直到窗外的夜空从墨黑转成了鱼肚白，最后变成了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