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真言丸

  继母与杨员外议定,在热孝内送她过门。
  邹淑娟容颜太盛,继母不敢将她许给太好的人家。
  一来看不得她过得太好,二来怕她将来得势后,反过来对付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像杨员外这样有钱但无权的人家,刚刚好。
  何况还不是正妻,即便得宠,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对外,还能说是送她去享福,简直两全齐美!
  继母越想越对这门亲事满意得不得了。
  这事本来是瞒着邹淑娟的。
  但,眼看后天杨家就要来抬邹淑娟过门,继母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想要让这个眼中钉难过一下。
  于是一边口中说着“娟儿大喜!”,一边得瑟着将把她许给杨员外的事提前抖露了出来。
  邹淑娟本来父亲“七七”奠仪过后,就要偷偷上京的。
  无奈她身体实在不争气,奠仪还未过,便三天两头病得起不了床。
  一来二去的,竟然转眼热孝快满了。
  要不是继母沉不住气,她竟不知道她已被继母卖了千两银子。
  母亲真是收留了一条毒蛇,还是剧毒无比的那种。
  喝她血吃她肉不说,连骨头都啃巴啃巴嚼了。
  真是被啃得骨头渣都不给她留啊!
  眼看再不跑,就要被送进另一个狼窝了。
  她尽管身体还是晕晕沉沉的,但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决定跑路。
  于是就出现了先前的那一幕。
  听了这一切,看看眼前被压在地上的少女,再看看那吊梢眉妇人。
  王欣直接无语。
  事情若真如邹淑娟所言,那她娘可真是收留了一个白眼狼。
  害了自己和丈夫性命不说,现在连唯一的女儿也要赔上一生。
  她本来还想等苍离的调查结果,现在,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王欣从怀中取出一枚墨绿色小药丸,递给苍怡,吩咐道:“给她服下。”
  苍怡接过药丸,上前一步,就要去抓那妇人的手。
  那妇人吊梢眉一竖,往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叫嚣道:“你们是什么人?要给我吃什么?”
  眼看苍怡不理她的话,只是一手卡住她的脖颈,一手将药丸投入她嘴里。
  也许是苍怡身上的冷厉之气骇住了她们,那两个仆妇愣在一旁没上前,眼睁睁看着药丸被投入了那妇人口中。
  那妇人一边用手指去抠,想将那药丸从嗓子眼里抠出来,一边骂骂咧咧,“你们这些强盗,光天化日闯入我家中,欺负我孤儿寡母,还有没有王法了?”
  奈何王欣的药丸入口即化,她抠了半天,除了唾液,什么都没抠出来。
  王欣忽然问她:“你真的是因为相公死了,被公婆嫌弃克夫,才来凉城投亲的么?”
  那妇人见问,想也不想地答道:“当然不是,我先前那死鬼相公是个窝囊废,病病歪歪不说,为治病还花光了家里的银子,公婆逼我用嫁妆给那窝囊废治病,被我用迷香迷晕,半夜偷偷捂死了,免得拖累人。”
  话一落音,院中众人,齐齐色变。
  那妇人话一出口,便感觉到了不对,想用手去捂嘴。
  这是她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如何能道与外人知?
  却不想,话语像是有自主意识般,不受她控制地往外嘣。
  她面色大变,一双眼睛瞪得仿若铜铃,活似见了鬼。
  王欣无视她的惊惧,接着问道:“宛城与这里并不近,二百多里路,你是怎么想到投奔邹姑娘的娘的?你没有别的亲戚可投了么?邹姑娘的爹娘都是怎么死的?”
  众人就见那妇人扭曲着一张脸,表情极不情愿,嘴里却回复得没有丝毫迟疑,“我相公死后,那对老不死的还想让我守孝,当牛做马孝敬他们,简直白日做梦!我便变卖了嫁妆,回了娘家兄弟家。”
  她说得愤愤不平,好似那老两口就站在她面前。
  那妇人咽了口唾沫,接着道:“但我那弟媳妇不是个好相与的,日日对我横挑眉毛竖挑眼,我住了几天,便实在住不下去了,想起从小把我当亲妹妹疼得表姐,她一定会收留我,便心一横,雇了一辆牛车,走了整整三天,才赶到这里。”
  说到这儿,她像是做了一件多伟大的事儿一样,面上全是骄傲。
  眼睛往面前几人脸上扫过,却见几人都一脸鄙夷地望着她。
  恐怕不是她那弟媳不好相与,而是她不好相与吧?
  几人同情地看了邹姑娘一眼,她娘是得有多瞎,才会收留这么个不知感恩的祸害。
  果然,接下来妇人的话,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那妇人像是被鬼附了身,嘴巴不受她控制似的,将她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毒事一一摆出来晒到人前。
  她嘴巴一张,便拿起右手去捂,左手却又有自主意识般去拉扯。
  她像是体内住着两个灵魂在打架,一个要将她做过的事一股脑儿竹筒倒豆子般往外倒,另一个她却又拼命阻止。
  她简直要疯了!
  脸上的表情也一半狰狞,一半得意,搞得整个面部扭曲得像个魔鬼。
  但,王欣真言丸的威力,又岂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
  那妇人尽管右半边身子和左半边身子打架,状似疯魔,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爆瓜。
  “来凉城后,表姐果然二话不说收留了我。一开始,我也是感激的,毕竟我亲兄弟都话里话外嫌弃我是拖累,亲戚里果然表姐是最最善良的。”
  “但渐渐地,看到表姐夫妻和美,只生了一个女儿,姐夫却毫不嫌弃,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儿,何况表姐夫又长得一表人才,便渐渐羡慕起她的好命。”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是何时起了心思的,只知道回过神来时,一门心思只想也过上这样的日子。”
  她的脸上又浮现怒色,“我以各种借口找表姐夫说话,对他暗着示好,他装做不明白,对他明着示好,他也不为所动,后来甚至白天都避到了书院里去。”
  想到这儿,那妇人更怒了,“他越是这样,我心中拥有这一切的念头便越强烈。”
  她眼中闪过厉色,“但以表姐夫的迂腐劲儿,只要表姐在,我就没有机会,必须想法将她除去。”
  “机会很快来了,表姐感染了风寒,而我,恰好略懂药性。”
  “有心算无心,表姐又对我从不设防,我不忍自己动手,便盯上了她的贴身丫鬟红梅。那傻丫头是个糊涂的,为了她那嗜赌的弟弟,我稍加挑拨两句,便成功让她对表姐产生了不满,表姐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众人齐齐无语。
  王欣很想将她的脑壳打开,看看她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呵呵,好一个不忍自己动手!
  买通别人动手,难道就显得比你自己动手高尚么?
  更显卑鄙无耻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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