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易家往事

  父亲,实际上,对于易彧来说一直是一个很陌生的词汇。
  小时候的他,一直都是母亲带着的,母亲在他的印象里面一直都很温柔,除了在面对父亲的时候,母亲和父亲一直都很不对付,两个人见面的话,不是冷嘲就是热讽,有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不是自己父亲的亲生骨肉,是自己母亲结婚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
  时常他也好奇,明明自己的母亲和父亲那么不相爱,相互看对方那么不顺眼,干什么还要要一起相互折磨,为什么要结婚,又为什么要生下自己呢。
  他有问过母亲,为什么如此不相爱的两个人,还要待在一起,这对于双方来说不都是一种折磨嘛?
  当时,母亲沉默了很久,摸了摸他的头,笑得一脸温柔,“阿彧,现在很难跟你解释这一切,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大人的世界里面会有很多不得已,我跟你爸的每次见面都整得跟仇人见面一样,可说到底,他和我是总归都是一类人,都无法对自己的生活做出改变,也没有勇气去改变,我们阿彧长大了之后可不要学妈妈哦,妈妈啊,是个坏榜样。”
  小小的易彧踮起脚,试图去碰触母亲的头发,学着母亲平时抚摸自己的样子去抚摸她,“妈妈才不是坏榜样。”
  在易彧十二岁那年,母亲去世了,在母亲的葬礼上,他见到了久违的外公外婆,他们俩对于女儿的离世没有表露出一丝的伤心,反而,还对于葬礼的时间过长表示出了一脸的不耐烦。
  他看向自己父亲,母亲的丈夫,他竟然也是同样的反应,母亲的死对于他们来说什么也算不上,就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他们甚至还会觉得,母亲死得不是时候,因为那时候好像正好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
  为此,他闹了很大的脾气,他指责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既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又何必来,又何必要办这个葬礼,听到他的指责,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脸的震惊,就仿佛,那一个个漠然的人不是他们一样,父亲带着一丝的愠怒朝着自己走来,易彧因此被扇了一个巴掌,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在地上坐了好久,一直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人来管他,直到易熠来将他扶起来。
  易熠是避开所有人来的,他一来就看见了自己的小侄子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上前将他扶起,帮他拍了拍衣服上面的灰尘,他一脸温和地看着他,问道,“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易彧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叔,最终是忍不住眼泪,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妈妈,妈妈不要我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他们都在虚情假意。”
  易熠轻轻地拍着易彧的背替他顺着气,“我猜,妈妈一定不希望你哭成这样,嗯?我们先不哭了,把眼泪擦擦,跟小叔去吃饭,好不好?”
  易彧不好容易止住了眼泪,易熠拍了拍他的头,敬了炷香,就打算带着易彧去吃饭。
  易彧的父亲,他的大哥易炀出现在了门口,易炀有些不客气地开口道,“易熠我记得,母亲好像说过,你以后是不准再出现在易家的,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还牵着我儿子?”
  “易炀,让自己儿子待在祠堂里面,不闻不问,对于自己妻子的死丝毫不在乎,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我?”易熠蹙着眉,看了一眼易炀。
  “这么长时间不见,这就是你对待自己哥哥的态度吗?”易炀逼近了几步,冷眼看了一下易彧,“他自己做错了事情,光只是自己待在这里已经是不错了。我和她结婚实在是不情不愿的一桩交易,她自己的父母尚且不关心,我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去关心的必要。看得出来,你这些年学了很多东西,本事也长了不少,变化大了,我还是更喜欢你跟在我后面叫我大哥的样子。”
  易熠自嘲般地笑了笑,“我该意识到的,这个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情味可谈。易炀,你问问你自己,真的是我变了嘛,变得到底是谁,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是你,是你自己变得跟母亲他们没有什么差别了。天也不早了,孩子老饿着也不好,我带他去吃顿饭。”
  易彧本以为自己的父亲会阻拦,没想到易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在易熠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轻声说了一句,“十点钟之后,再将他送回来吧。”
  易彧跟着易熠出去了吃了一顿,吃完饭之后,易熠等到了十点才将易彧送回了易家,易炀在门口等着,他让易彧自己先进屋,自己则在门外和易熠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这些都是易彧趴在窗口看到的,他不知道易炀和易熠两人在门口说了什么,只是后来的父亲,对他似乎是上了一点心。
  不过,后来,父亲又娶了一位,和他的母亲出身一样,同样都是来自术法世家的女儿,没几年,他多了一位妹妹,他看着他的后妈和自己妹妹的相处,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和妈妈,唯一不同的就是父亲对待妹妹更上心了,也不会和后妈进行所谓的冷嘲热讽。
  他偶尔会有些讨厌自己的后妈和妹妹,虽然她们什么也没做错,对他也都很好,但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过得那么不快乐,明明都是一样的,明明和父亲都没有什么感情,他感觉人变得好快,唯一不会变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祖母对每个人都是平等地漠然,刻薄吧。现在想想,易彧不禁感叹,申云华才是唯一一个不忘初心的人,只想一心将易家抓在自己手中,一心想着如何掌控别人,平等地,不客气地,对待每一个人。
  听着易彧半醉半醒地讲完自己的故事,阿诺默默地打了个哈欠,“或许,我们能进屋说呢?”
  由于刚下过雨,有些潮湿的晚风混着丝丝凉意,这让阿诺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自从母亲死后,我便对我那祖母,父亲,甚至于整个易家以及黄家,我都是仇视的状态,我。。。”易彧还没有说完就被阿诺打断了。
  “我很想继续听你的故事,但是,我决定进屋。”说完,就站起身来,想拉着易彧一起走,但是看了看屋顶到地面的距离又松了手,“为了你我的安全着想,我想,我就自己先下去了,你等会儿自己记得下来,别摔着。”
  阿诺稳稳落定,进屋之前看了一眼还坐在屋顶上的易彧,“你小心点昂,虽然楼不高,大概率摔不死,但是容易半残,你要是脸着地,肯定得毁容。”
  阿诺话音刚落,易彧就下来了,顺便给阿诺来了那么一下,阿诺吃痛地叫了一声,捂着自己有些疼的头,跟着易彧身后进了屋。
  “所以说,你搞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把你祖母还有父亲拉下来,坐上易家家主的位置?”阿诺揉着脑袋。
  易彧停住脚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硬说要复仇的话,好像是有些牵强的,毕竟,母亲的死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但我总想着,要让他们失去些什么才行,即使有的时候,我自己也不太理解这想法,不过我还是这么干了,思来想去,他们好像没什么好失去的,想想还是家主的位置对他们来说比较重要吧,所以,我拼命去修习术法,跟着你去英国也是为了从你身上的所蕴藏的西方魔法,跟你哥的交易也是,说来也是,弄了那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家宅内斗,一个区区的家主之位,实在是有些好笑。”
  “其实,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怎么说呢,单单你一个人,对付这么大一家子,也是很不容易的嘛,一般人都做不到你这个程度。”阿诺挠了挠头,尬笑了几声。
  易彧在沙发上坐下,背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看着阿诺,“其实,有的时候,我还蛮羡慕你的,虽然说,打小就没有父母,但是小叔和小婶给了你全部的爱,你哥虽然表面上看着挺冷漠的,但是他脑子想的全是怎么保护好你,你啊你,还真是幸运呢。诶,对了,你们那什么福灵剂真的有用吗,给我也来点儿呗。”
  “福灵剂我还不会做,它实在是有点儿复杂。”阿诺也在沙发上坐下,“我确实是蛮幸运的吧,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事,似乎都有人帮我解决,我想想,也算是遇到好几次真的要人命的事情了吧,也都没事,就好像是电视剧电影里面那些个主角光环一样,我还想着呢,我外公说什么家族能力的,想想这大概就是吧。不过啊,姨父常说这世间是有因果的,也可能只是你前面不那么幸运,可能从今后起,一切美好都是接踵而来。”
  “借你吉言吧。”易彧笑了笑,“时候也不早了,你就早点去休息吧。”
  “嗯,那我先去睡了。”阿诺起身,走了没几步,又看向易彧,“你不会还打算继续喝下去吧?”
  “放心,我又不会继续爬到屋顶上去喝酒,就在屋子里面,再说了,我酒量不差,再喝半斤白的也不是问题,更何况,我喝得是啤的。”易彧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啤酒。
  “谁关心这个了。”阿诺从桌子上拿走了几瓶啤酒,“少喝点儿,姨父说好明天给我做啤酒鸭来着,你别都给我喝完。”
  “啤酒鸭嘛,一瓶不就够了,担心什么,不行我去买就是了。”易彧喝了一口酒,打了一个嗝,“你快去睡吧,晚安。”
  “你也早点睡吧,听说熬夜容易猝死,特别是边喝酒边熬夜。”阿诺还是拿了两瓶啤酒放到了厨房,然后才去睡觉了。易彧则是一个人喝酒喝到了后半夜,随后就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这让第二天,看都没看,还睡眼惺忪,直接往沙发上一坐的阿诺吓了一跳。
  易熠则是对于为什么自己珍藏的白酒和酒杯出现在了屋顶上感到了十分的困惑。
  易彧醒后,恢复了以往那副过于吊儿郎当的样子,俨然没有了昨天晚上那一身忧郁的气质,就是在面对易熠的关于酒的问责时,又将自己的忧郁展现出来。
  在易熠和易彧纠结于酒的时候,阿诺直接倒在了沙发上,捣腾起来在临走之前诺恩塞给她的精子,说什么能够通过镜子面对面交谈,正好在德若没有一起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挺担心的,就想着,正好就去联系看看吧,不过,她才想起来,诺恩似乎是没有告诉她使用方法的,面对着一点反应也没有的镜子,她不禁有些郁闷起来,再抬头去看易熠和易彧,叔侄两个加起来都半百的人了,还在为了酒喋喋不休,更郁闷了。
  “我说,我们能不能暂时把酒放一放,好好想一想,其实我们还都没有吃饭,不是嘛?”阿诺站起身来,毅然决然地打断了易熠和易彧,“你们都不饿的嘛?”
  “你小子,等吃完饭,我再找你。”易熠扔下这一句,就去做饭了。
  易彧则是拿起了,阿诺放在茶几上的镜子,“哦?这就是那个能够千里传音的镜子?那它会不会跟白雪公主里面的墨镜一样,你问它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然后它回一句,那当然是白雪公主了。”
  阿诺闭上眼睛,嘴角抽搐了几下,“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根本想也不用嘛,就算是真的会这样,那也要白雪公主真的存在,不然这一切都是不可能。”
  “这镜子怎么用,是有什么开关吗?这样看的话,怎么看都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嘛,就是装饰得花里胡哨了一点儿。”易彧拿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在找寻机关无果后又对着阿诺看了看。
  阿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哥只是把它塞给了我,告诉我它的作用,但是只字未提它怎么使用,以现在的状况来说,它现在就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除了花里胡哨了一点儿。”
  “你说,会不会是,芝麻开门?”易彧冲着镜子说了一句芝麻开门,为了防止是因为英国的产的镜子听不懂中文,他还贴心地在后面补上了一句英文版的芝麻开门。
  “怎么可能,这镜子。。。”没等阿诺这句话说完,镜子里面就闪过一道光,随后就传来了诺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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