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信 心
大凉边城，这个冬日，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先是东北军长了本事，来骚扰他们，三日里出去一趟应付一下。
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们才意识到，前头东北军骚扰他们那是多么的幸福。
突然某一天，毫无征兆的，殷家就跟疯了一样的攻城了。
大冬天的，多冷啊。
白日里他们艰难守城，等到对方退去，夜里他们又修补冰墙。
日复一日，大凉兵身体累心更累。
才后知后觉殷家逗他们玩呢，把操练直接搬到他们这来了，欺人太甚！
经过几日他们也发现，对方还真没打算攻城，往往城墙攻到一半，或三分之一，或三分之二处就下去了。
可心底深处还有一丝顾虑，万一是玩得兵法吗？等他们松懈之时，一举拿下？
可不管对方到底要如何，他们攻击的装备也一点也不敢省。
凉水、热水、石头、原木等各种能伤害敌军的，都没少搞。
日复一日，还是忍不住放松一下，原来他们不是真打。
某一天就来真的了，他们还傻呆呆的没反应过来了，那些大块头就一个个上了城墙……
开了口子，就一发不可收拾。
殷麻带着草原军打头阵，这帮人这么能打他既高兴又担忧，就怕他们在战场上不听令。
“等等！”
“慢一点！”
“不着急！”
“大家一块！”
这些简单的话，大汉们都能听懂。
听到了就大声招呼同伴们，“慢!慢！”
“前头的给我回来！
好嘞，只要一开始稳住了，后头就没乱。
这帮大汉们还挺听话的，多年的习惯他们确实是单打独斗，可跟着殷家练了这么久，他们也看出点门道。
一帮人一起干活，还能互相搭把手。
他们是得慢点，否则跟着他们的小大夫可跟不上。
打仗时，再厉害牛逼的人也免不了受伤。
大汉们第一次见到这样救人的，还挺新奇。
虽然平日里也看到过小大夫他们演练，总觉得太假。
如今是亲眼所见！
一个兄弟腿上中了一刀，那血咕嘟咕嘟往外冒，小大夫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堵住了。
又有一个人过来在上面先绑了一根布条，两人合力撒药包扎……不一会就搞定了。
伤员还醒着，就是脸色惨白。
“别动！一点都别动。药粉止血不会那么快。”
一动就前功尽弃。
“你干啥呢？找死啊！”
在战场上敢走神！
“你看到没，后头那小大夫真能干！”
“闭嘴!”
……
伤员胳膊上会绑上不同颜色的布条，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最紧急最危险的，先抬走。
不紧急已处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可稍等。
再有这种不能暂时不能移动的……
负责帮扶伤员的，都跟着小大夫们学过，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出错。
别没死在敌军手上，被自家不靠谱的人给折腾死了，那也太冤了。
像没有晕过去的伤员，一般小大夫们处理伤口的时候会简单交代几句，他们自己也记着呢。
后头的人过来，他们也会说一声，比如“大夫不让我动。”
“我死不了，你们先抬别人，边上那哥们都不省人事了。”
……
殷家攻进来了，城里的大凉百姓逃命了。
不仅百姓逃命，怕死的大凉兵也赶紧逃，大势已去。
殷麻他们从城墙这边一点点推进，这样只要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是安全的了。
攻打下大凉城池，如何具体安置。
将军们也商量了几次，很棘手头疼。
占领城池屠城是最好最快的无成本的掠夺方式，可殷家肯定不会这么做。
敌军那就不用说了，肯定得往死里杀，心慈手软会害死自己。
可普通百姓和降兵吗？
殷豆当时也在场，大家有共识，肯定不能滥杀无辜。
“不能杀，但也绝没有白养的道理。”
“是啊，主要咱是敌人，他们要是想干坏事呢。”
多事之秋，再调人出来对付这帮人，别给自己找事。
“赶走!”
于是殷豆小手一挥，“把他们赶走就是了。”
别管以后如何，眼下是真没那多余的精力来教化大凉百姓。
在大凉百姓眼里，他们就是大坏蛋，占了他们城池，杀了他们的将士！
“不反抗的，咱可以不伤人，不过只能走人，其他的都留下。”
打仗劳民伤财的，作为赢家，当然得有所收获。
把大凉人赶走了，城池、土地可以拿来用。
钱财珠宝、粮食等等都能用上。
所以当日，殷麻在前头控制着进攻的速度，留足了大凉百姓和士兵逃跑的时间。
冲上来的兵越来越少，到处逃窜的兵越来越多。
大凉人当时是怎么对大炎百姓的，用的是无成本的杀戮，此时他们也想当然的认为，殷家也会这样对他们，所以一个个跑地飞快。
殷麻还是怕大汉们动手，在最前头看着。
遇上那身体真不行的，别说跑走几步道都喘不过起来的，在后头被他们赶上的百姓。
腿脚不好的老人爬着往前走，这是被家人扔下了。
“不要杀我！”
大汉们都站在原地，看着小将军，无声询问，怎么办？
还有一个小媳妇，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一看就没出生多久，只能说家里人也挺狠。
……
让他们跑都跑不了的人，殷麻想骂人，这叫什么事呀！
上战场前， 小将军严肃给他们训话，百姓这块怎么办，还有财物这块！
百姓不让滥杀，更不能看到钱财就走不动道了，连仗都不打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小将军可说了，论功行赏！
打仗得到的东西，肯定有大家的份。
主要吧，他们也走过这一步，当时殷家进草原以兵力的绝对优势擒了他们，看着挺凶悍，但真没动手。
哭喊的大凉人看到他们不动，反而不知所措了。
可他们是真走不动的，爬得比乌龟还慢，那小孩子还哇哇哭！
留下几个人，把这些人归置在一个院子里，越往里推进，真是开眼了，什么人都碰上了。
拉着弟弟哭着找爹娘的姐姐，拄着拐棍的瞎子，衣着暴露的女人……
当殷豆过来见到这些人时，就猜到了，就知道会这样。
她第一句话说的是，“我把你们送出城，你们去投奔亲人吧!”
有屁的亲人，让他们跑都跑不了，有亲人人家就收留你吗？
谁家日子也不好过！
这一路上逃难，就跟当年战乱一样，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活路。
一个个只会泪眼朦胧的摇头，他们好似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们也纳闷，这些人刚才为何不杀他们，还给关到了屋子里。
屋里可比外头暖和多了。
这人实在送不走，殷豆也不能吃亏，决定了等到跟大凉谈判时，割地赔款里头得加上这些人的伙食费。
这些人处理只是小事，大军在前头打仗，她带着人在后头把战利品处置好。
他们打下拿下的差不多算是一座空城了，这第一场，是大凉军一看打不过，直接就跑了。
姜志怕年轻人轻敌，“这绝对不是大凉军的实力，咱占大便宜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苏世昌打量着大凉将领的书房，真奢侈！
这些贵重不实用的东西，封地里一样都不见。
姜麻喝了一口姜汤，“大军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大凉将领逃跑的理由肯定是，保存兵力，必败的仗就别打了先跑。
杜瑞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我可是有信心的，大凉军在哪儿等着咱都是一个败。”
草原军开路，再有他们打配合，无敌！
说着，还朝对面坐着的大汉举起了大拇指。